姜云音摸清楚了李明辉的思路。
一开始,他不愿意被人当枪使,把希望放在了找到藏匿的地库财物和战胜胡人的侥幸里,所以在所有证据指控都指向陆淮书时,他不表态。
一夜过后,他的希望全部被碾碎,一如她预想的,他毫不犹豫,要拿陆淮书当替罪羊,将此次平匪失败,没能顺利缴获地库财物的锅甩到陆淮书身上。
等回了青城,王家、陆家自不会放任陆淮书不管,届时便能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等陆、李两家一番过招消耗后,无论最后的胜者是谁,她都各有对策。
这一战,伤亡惨重,清理人数过后,浩浩荡荡离开青城的两千人马剩不到六百人。
怕胡人卷土重来,没有停留休整,即刻出发回青城。
姜云音没向李明辉曝露自己学会骑马这件事,选择了和伤重的士兵坐空置的马车,途中力所能及的照顾伤患。
数日后,青城郡守府。
入了秋后,天气转凉,日头不再燥烈,正是宜人舒适的时候。
谢璇璎领着两个婆子和婢女们兴致昂扬的入了华欣苑。
自从陆淮书离开青城后,她是日日往这华欣苑跑,每日给陆秦氏送药送补品,侍候陆秦氏用餐,已然把陆秦氏当做婆母侍奉。
陆秦氏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渐渐痊愈,明明是犯错之人,在这陆府日子过得比大夫人陆谢氏还要有滋有味。
陆谢氏心里再不爽也只能隐忍克制,因为就连陆怀德也把陆淮书此行回来便能建功立业,拜官中书省,迎娶王丞相之女,光耀门楣挂在嘴边。
如今这陆府上上下下皆知陆淮书去挣功名了,待回青城便能青云直上,成为人上人,每个人都对陆秦氏和颜悦色,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她。
陆秦氏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谢璇璎欢欢喜喜的入了前厅,甜声唤道:“二姑母!”
陆秦氏倚在榻上吃着蜜饯,习以为常的抬眼,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她。
这一抬眼瞥见了两个陌生的面孔,她挑眉询问谢璇璎:“这两位是?”
谢璇璎忙走近介绍道:“这两位是我请来的绫波坊的裁缝。”
两个裁缝忙朝陆秦氏福身行礼,笑道:“见过二夫人。”
听到“绫波坊”三个字,陆秦氏眸色亮了亮。
这可是青城数一数二的绸缎庄,时下绸缎可比锦缎价更高,自从来了青城,她一直想请绫波坊的裁缝给她制身衣服来撑场面,奈何囊中羞涩,付不起这高昂的价钱。
陆秦氏稍稍坐直了身子,掩饰着喜悦,明知故问道:“璇璎,你请她们来作何?”
“给二姑母量体裁衣啊!”谢璇璎上前,亲昵的伸手挽陆秦氏起身,道:“想来也快到三表哥回来的日子了,到时候……”成婚两个字浮现脑海,她面色绯红,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去,娇羞道:“总之到时候重要的场合很多,二姑母可是功臣之母,定要穿得隆重些!”
陆秦氏故作为难的拒绝道:“不了不了,这太贵重了,得花不少银两呢,”她叹气道:“你知道的,我现在月钱被扣一半,实在是……哎。”
“有我呢,”谢璇璎殷勤道:“既是我唤来的裁缝,怎可能让二姑母付钱?”
陆秦氏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偏偏还要故意矜持的推脱:“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花你一个后辈的钱?你姑母知道定要生我气的。”
谢璇璎宽慰道:“不会的,姑母赞同我和三表哥的婚事,不会生气的。”
自从姑母主动帮她说亲,再没阻拦过她任何事,她日日往华欣苑跑,姑母也没半分不悦。
果然,只要姜氏离开了陆家,她姑母便只会疼她一个人。
谢璇璎接着道:“何况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二姑母不要和我见外。”
此番她叫来绫波坊的裁缝不仅是给陆秦氏制衣,更是给自己定做嫁衣。
等三表哥回来,她便能嫁给他为妻了。
谢璇璎三请四请,给陆秦氏做足了脸面,她便不再拿乔,笑眯眼的应了。
谢璇璎家境殷实,能一心一意替她母子付出,做个妾倒也挺好。
总之,这青城任何女子都比那姜氏好上百倍。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要不了几日便能让她扬眉吐气了。
她迫不及待想见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