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音一怔,有关刀姨的信息点随着她这句话全部串联在一起。
刀姨是泉县人,说想记住自己脸上的伤,自称“刀姨”。
在独眼人提及陆怀安抛下县民离开时,刀姨慌乱的碰倒了木桶。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刀姨和陆家是有恩怨的。
姜云音回忆起了宋嬷在柴房和那屠夫的对话,一个念头浮现脑海,她握住刀姨的手,试探的问:“刀姨,你是陆怀安的妾室?”
刀姨眼眶的泪愈发汹涌,颤声喃语道:“我本是泉县的绣坊的一名绣娘,陆秦氏嫁入县令府后,多次唤我上门替她做绣活,一来二去,入了陆怀安的眼,将我纳为妾室。陆秦氏善妒,不能容人,我嫁入陆家后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我生下儿子后,她更是变本加厉,我儿是被她害死的,我儿那么小啊,她竟雇人将他从树上摔下而亡!”
她撕开了心底不敢碰触的伤疤,陷入痛苦的回忆,泣不成声:“我儿才刚刚会走路,他怎么可能会爬树呢?可陆怀安竟信了她,我的儿啊……这么多年了,我每每闭上眼,都看到我儿被摔得面目全非的样子,他的脸,他的脸……糊成了肉泥,梦里,他哭着喊疼……”
姜云音听得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不住拍抚刀姨的背,不想她继续陷在丧子的沉痛里,想转移她注意力的发问:“那你的脸也是陆秦氏伤的?”
刀姨点头,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陆秦氏买通了县令府的下人,一口咬定我儿是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我想为我儿讨个公道,她却买通来郎中来看诊,说我得了失心疯,划破我的脸将我赶出了县令府。”
姜云音面色凝重。
这的确是陆秦氏的行事作风。
“这么多年,我夜不能寐,却也不敢死,我怕去了地下,我儿会问我,为什么不替他报仇,”刀姨声泪俱下,握拳猛捶自己的胸口,“我好恨啊,我恨陆秦氏,更恨懦弱无能的自己,明明仇人之子就躺在眼前,我刚刚都没能一箭刺穿他的胸膛!”
旁听良久的叶隐没能忍住,一脚踩在陆淮书腿上,一把将刀姨插在陆淮书锁骨下方的箭给拔出来。
陆淮书惨叫一声,苏醒弹起的瞬间再次被一掌劈晕。
其余人:……
叶隐将沾了血的箭递给刀姨,道:“扎不中就多扎几次,总能扎中的。”
姜云音深呼吸,温声道:“刀姨,如果杀了陆淮书能解你心头之恨,让你放下这么多年的心结,我不拦着,但我知道,你恨的是陆秦氏,简单的丧子,并不能惩罚陆秦氏所做的恶。”
刀姨痛哭,却久久没伸手接叶隐递过来的箭。
姜云音已然知道她的选择,又温声开口:“刀姨,我并非想为陆淮书求情,先留他一命,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用,我答应过你,要替大当家们报仇雪恨,我要他活着跟李明辉狗咬狗。”
姜云音又道:“死太便宜他们了,只有活着日日受折磨,才能偿还他们犯下的罪孽,陆秦氏亦然,刀姨,我会带你回青城,陆秦氏对你做的恶,我帮你翻倍讨回。”
姜云音声音很轻,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般放着狠话,倒让叶隐他们不寒而栗。
叶隐后背不自觉地冒着冷汗,他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姜氏身上竟有几分王爷身上才有的温柔狠辣。
他们已经换上了陆家军的衣服,开始着手搬运地库的金银财宝。
叶隐受不了姜云音声音的压迫感,于是出声问道:“现在能做第二件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