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秦氏支支吾吾半天,寻不到个合适的说辞。
她从未留心注意过这些,姜氏心思竟如此细腻缜密,真是恐怖如斯!
陆钦辰按捺不住,扬声道:“不知姜姑娘是怎么得罪了二叔母,二叔母要把她逼到这种地步!委实歹毒,令人心寒!”
“钦辰哥慎言,”陆淮书沉脸维护,“无论如何我阿母都是你长辈,岂容你置喙。”
厅内硝烟弥漫,眼瞅着争端要起。
“哗啦——”
主位的陆怀德撕毁了手里的婚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既是假婚书,销毁便是,”陆怀德看向姜云音,问:“姜氏,你可满意?”
姜云音心中泛起冷笑。
此举销毁婚书是假,销毁证据是真。
可她也不觉意外,毕竟在屠夫那件事上,她已经摸清楚了陆怀德对陆秦氏母子的态度立场。
看似公立不插手,实则包庇。
他在意的是陆家的名声前途,是陆淮书有可能带给陆家的荣耀。
是以,她亦摸住了他的七寸,知晓该如何应对他。
姜云音面色没甚起伏,不答反问:“证据确凿,敢问郡守大人会如何处置陆秦氏?”
陆怀德深吸了口气,扫向陆秦氏。
“这不能怪我啊,是……”陆秦氏慌乱中直接将宋嬷推出去当替罪羊,质问宋嬷道:“宋嬷,我对你百般信任,你为何要伪造姜氏同你家大郎的婚书?你这是在害我啊……”
宋嬷老脸惨白,踌躇了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认罪求饶:“大老爷大夫人饶命,是老奴见姜氏生得漂亮,而我家大郎又迟迟没有婚配,这才动了歪心思,伪造了婚书,一切同我家夫人无关,全是老奴一人所为,老奴该死,望大老爷大夫人莫要错怪了夫人啊。”
陆秦氏顺势演起了失望的戏码,望着跪地的宋嬷,叹息道:“你啊——哎。”
“的确要死,”姜云音道:“按照我晋国律法,伪造婚书乃死罪。”
宋嬷吓得身体一软,双手撑地才未倒下去,颤抖着望向陆秦氏,嘴唇哆嗦的唤道:“夫人……”
陆秦氏怕她改口,亦激动跪地,拍着宋嬷的后背安抚,泪眼婆娑的看向陆怀德,哭道:“自我幼时宋嬷便一直贴身照顾我,算得上是跟我了一辈子啊,宋嬷早就是我的亲人了,求大哥念在她是初犯,姜氏也未曾真的嫁给宋嬷大郎,婚书之事也只有我府上知晓,算不是毁了姜氏名声清白的份上,轻饶宋嬷,不可将她按律法处置啊!”
她说着捏帕拭泪,伤心恳切道:“宋嬷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明眼人都知,这事不可能是宋嬷所为,全看陆怀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追究到底了。
陆怀德迟迟未出声,主位的陆谢氏冷哼了一声,道:“我何尝不是对你百般信任,你将婚书交给我,我没怀疑你半分,甚至还应你所求去看黄历择日,”她加重语气,意有所指,“错了,就当罚。”
这出戏看到这一幕,陆谢氏对姜云音的赞赏越发浓厚。
姜氏真真是个漂亮且聪慧的女子,日后定能为她排忧解难,管理好陆家。
她儿既没有青云志,不入官场,自不必娶个能帮衬他的官家女,她儿心悦姜氏,而姜氏没她授意,今晚能为婚书做到这个地步,定也是对她儿有意的。
一会处理了陆秦氏,她便当众替她儿求娶姜氏为正妻,给足姜氏重视和派头。
大家都在等陆怀德发话。
陆秦氏伤心道:“嫂嫂说得什么话,今日若要被处死的是你身边的李嬷,嫂嫂难道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吗?”
“自然,若李嬷犯了律法,我亲自送她去府衙,”陆谢氏训道:“规训奴仆本就是你当主子该做的,若你连手下的人都教管不好,如何当家管理后宅?”
“嫂嫂不愧是陆家主母,好生冷酷无情,”陆秦氏煽风点火道:“嫂嫂这般不念情谊,也不怕追随你多年的奴仆寒心。”
陆怀德只觉得女人们耍嘴皮子的声音吵得他太阳穴都疼,拍桌制止,朝厅外大喝道:“来人——”
家丁应声而入:“老爷有何吩咐?”
“将宋嬷拖入院中,杖责五十!”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