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革委会的仓库,李昊也只是在后世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
据说里面的东西多到堆不下,一些放到后世来说珍贵无比的宝贝,只能如同垃圾一样堆在一起。
后来仓库都放不下了,干脆就不收缴了,一些东西要么砸烂捣毁了,要么堆在大街上一把火烧了。很多含铜的物件儿被送到工厂化成了铜水儿,比如香炉,比如铜钱,比如流落民间的鼎、鈡、鬲、尊、壶等青铜器,也免不了遭了毒手。
这还是被查出来收缴了的,一些老百姓害怕被牵扯选择自己主动销毁证据的,不知是明面上的多少倍。
后世李昊祖上也曾经富裕过,据说某个祖先当过鞭子朝的御史言官,权势不小,生意也做的很大,李昊小时候家里的三进四合院都还完好无损呢!
李昊太爷爷在破四旧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东西全砸了扔了,一些花瓶、香炉、笔洗、太师椅之类的,一件都没有留下。所以具体那些东西值不值钱也没人知道了,只留后人遐想。
就这,工作组上门检查时还对着门廊上的雕花很不满意,非得让拆了,于是那些东西全进了炉灶当成柴火烧火做饭了。
李昊对于革委会的仓库很感兴趣,可能那些好东西自己不能完全保护的了,但是能选一些精品保留下来也算自己尽些绵薄之力。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便宜,那些玩意儿在这个年代真不值钱。说起这个李昊就不由得后悔自己在岗岗营子的神操作了,难怪大家都把他当成了散财童子冤大头。
于师傅见李昊感兴趣,为了维护他这个大客户,主动邀请他一块儿去转转。
李昊也没推辞,约好第二天在信托商店碰头,于师傅就带着徒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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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老胡载着李昊来到信托商店。知道李昊脚上有伤,于师傅专门安排一个小徒弟拉了一辆板车。
老胡见用不着自己了,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儿的就跑了。他和燕子胖子想去地坛公园玩,只是最近一直忙着院子的事儿,早就不耐烦了,逮着机会就赶紧开溜。
李昊:好好好,这么整是吧?合着这不是你和胖子冒死下墓,就为了那仨瓜俩枣的时候是吧?行,你们这辈子最好不要入这行!等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拿了些破烂冥器出来,发现还没有自己平日里随手拿出的一件东西值钱,到时候看我怎么笑话你们…
于师傅骑着自行车,他的两个小徒弟轮流拉着板车,上面坐着李昊。几人七绕八绕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处旧粮仓,于师傅说是到地方了。
看仓库的是一个贼头贼脑的小老头,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儿。这家伙脖子里挎着一个不知道哪朝哪代的铜酒壶,说话的功夫都还不忘呡上一口。
于师傅递给了他一个条子,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啥也没问,就把一间仓库门打开了。
打开仓库门后老头也没有跟着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让他们自己进去随意翻找。
这间仓库大概有个二百多平米,中间用木柱支撑着,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打扫了,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的尘土味道,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随意堆放在一起,如同废品收购站一样。
于师傅确实没有吹牛,这里面最多的还要数家具木雕和旧书旧字画,坛坛罐罐和杯碗盘碟次之,佛像神像、香炉烛台和旧衣物再次之,最少的是玉器。金银制品和铜制品压根儿没有,就连锡器都很少。
李昊望着堆的老高落满尘土的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最后还是于师傅带着徒弟腾出一片地方,慢慢的把一些家具倒腾出来。
见李昊只是到处转悠,却不上手,于师傅招手示意他过来。
"喜欢玉器不?鼻烟壶和印章呢?一些小东西小物件儿,看上哪个了就拿给我。临走时我去和门口那老东西说说,出点小钱儿就能拿走…"
李昊吃惊,他也没想到居然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拿东西。"不是,这些东西没有登记造册吗?"
于师傅笑了笑,不屑的道:"除了办案的时候要登记一批东西,其他都是胡乱扔进来的,这里几间仓库里都是不在册的,压根没人管。"
"不经领导同意就让人随便拿?"
于师傅的小徒弟笑了,插嘴道:"经什么领导啊,门口那老先生是领导他爹,不比领导能做主?你别看他老人家个头不高,穿的也破破烂烂的,那酒壶里的酒可都是好酒。
咱就按便宜一点的来说,一瓶汾酒或是西凤算上酒票怎么说也得要三块钱了吧?人家一天最少一斤半酒,一个月怎么的也得五十斤酒了吧?
你算算只是酒就得多少钱?一个月一百五是最起码的。老先生除了喝酒还爱吃点好的,就他儿子那一个月百十来块钱,全给他也不够,不倒腾些东西怎么撑得住他这么挥霍?
我就这么说吧,咱们走的时候你要是不多拿点东西,那老畜牲不尥蹶子才怪。"
"哦?怎么说?"
"因为你是陌生人啊。我们店里的员工他都认识,他以后倒腾东西还要用到我们,不会故意刁难。你就不一定了,这就要取决于他今个儿喝没喝高。"
李昊恍然大悟,心道果然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里面的门道不是有人带着跑一遍还真不明白其中关窍。反正要是他自己来,还真不一定能搞的定门口那个神憎鬼厌的老东西。
仓库里灰尘太大,李昊待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于是就走到门口透透气,抽根烟。
门口那老头斜眼瞥了李昊一眼,似乎是见他穿着朴素,不像是有钱人,就没搭理他。
李昊不想和这人打交道,这种人一屁股屎粑粑还自认为不得了,保不齐哪天出了事儿就粘上自己了,恶心人指定是一把好手。
李昊都有些后悔今天自己亲自出面了,虽然他不怕事儿,却觉得膈应的慌。心想你等我抽完烟回去的,我要是不多顺走点东西都白瞎了我的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