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诺第二天去马棚先把草料放好,然后便开始收拾马棚,偶尔路过的人往里面瞅一眼,看着城里来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小知青竟然一点都没嫌弃那些马粪,不仅如此,动作还十分利索的把马棚收拾的干干净净。
光凭这一点,饲养队的那些人纷纷开始对这个大城市来的小知青刮目相看了。
虽说这些活对于乡下人来说很正常,但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乡下的这些人对白诺另眼相待了。
“赵大爷早啊,你咋自己在这边呢?”
白诺骑着黑风路过老牛棚附近的时候,正好看见蹲在一个破茅屋前面的赵大爷,好奇的打了个招呼。
“丫头,你在这正好。”赵大爷抬起头一看是白诺,顿时一脸惊喜的说道:“听说你会木匠活?你快帮大爷看看,这个你会修不,我摆弄半天也没弄明白,你张泉叔今儿个不在大队,我这想找个会的人都找不到。”
“好!”白诺从黑风背上跳下去,快步走到赵大爷面前蹲下。
“这是……谷风车?”白诺随后拿起一块木板,好奇的看着。
赵大爷看着小丫头那一副好奇的表情,满脸慈爱的说道:“没错,这就是全木质的谷风车,我从老牛棚里面拖出来,有些老旧了,我想着能不能换掉几块腐烂的板子,然后留在咱们饲养队里面用。”
白诺了然的点了点头,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对她来说属于太奶级别的老农具,只不过她空间里面杂书挺多的,回去翻一番应该能有这个东西的介绍,只要知道内部原理,别说是修了,重新做一个出来都没问题。
“大爷,把这东西拿回饲养队去,我下午回去研究一下,应该能修。”
“那行,我这就拉回饲养队。”赵大爷听到这话也放心的跟着站了起来,准备一会用木牛车拉回去。
“对了,你小小年纪咋还会木匠活呢,这手艺可是谁都能学会的啊。”
白诺笑了笑,把当初忽悠大队长的那套磕又搬了出来。
“我跟我爷爷学的,他是个老木匠,手艺还不错,只不过我天赋不太好,做出来的东西也就能凑合凑合自己用罢了。”
“哎呦,这还不好呢。能做出来就是好样的,不过,看得出来你爷爷也是个明事理的,咱们公社其他几个大队的木匠工,那手艺都当传家宝似的只传儿子、孙子,哪有一个肯让孙女学的。”
“额……”白诺眨了眨眼睛,这好名声咋能给她那个不知道搁哪的爷爷。
“也不是这样,我爷爷是为了让我学了这门手艺好早早能出去赚钱,然后回来给他儿子,也就是我爹买酒喝,不然他才不会传给我呢。”
赵大爷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这就尴尬了!
余国胜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头,忍着笑想着:草,这就尴尬了!
祝大刀偷偷摸摸的躲在老牛棚里面,扒着木头缝,咬着牙根,眼眶都红了。
余国胜抿着唇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别这样,妞妞年纪还小,说话不……”
“她叫我爷爷了,乖乖叫我爷爷了。”祝大刀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哇”出来,眼眶红红的看向老伙计,满脸的感动。
余国胜:“……”
你是一点没听着那小丫头随后污蔑你这个爷爷的话啊!
“你……你清醒点!”余国胜现在一点都不想安慰眼前这个老聋子了,只想一巴掌打醒了。
“妞妞刚刚说她爷爷为了给她爹买酒喝,所以才逼着她学手艺去赚钱的。”
“那跟我祝大刀有什么关系!”祝老头脸上一变,一本正经的看着余国胜,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又不会那么对我家乖乖,我只会让乖乖的亲爹、叔伯和哥哥们去赚钱给她花。”
余国胜都被气笑了,但这话在他看来又没毛病,可就是看不得祝大刀那副得意的样子,咬牙切齿的开口:“你醒醒吧,我家妞妞说她爷爷是木匠。”
“我就是啊,我是木匠,咋啦?你有啥意见啊!”祝大刀依然理直气壮。
余国胜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满脸鄙视:“你是个屁的木匠啊,你连最起码的小马扎都不会钉。”
“谁说我不是,老子说我是木匠,以后就没人敢说老子是将军。”祝老爷子扬着一张傲娇脸,语气霸道十足。
随后祝老爷子也想到了真实情况,眉头微皱,多少有点焦虑的说道:“不行……我回去就找人教我木匠手艺,不让打了我乖乖的脸,以后等乖乖回家来了,我要让我孙女用上我亲手给她打的家具。”
余国胜抽了抽嘴角:你这愿望可真伟大!
“哎,你说……”祝老爷子轻轻拽了拽老伙计衣角,小声嘟囔着:“你觉得我要是自己给自己下.放了怎么样,就安排到这里来,以后我就能天天陪着我家乖乖了。”
“你神经病吧,是我姐打你打的轻了,还是你家我嫂子舞不动枪了,你可给老子消停点吧,祝家现在还得靠你坐镇,我大姐和姐夫还得靠着你暗地里看护着呢。”
祝大刀也知道现在京市那边的情况不明,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们祝家,再加上跟他们祝家关系亲近的几家,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是……
祝大刀看了看不远处的宝贝孙女,之前在京市的事情因为离得近,虽然不能相认,但终归是能时不时见一面的。
可是自从孩子被送去沪市,时不时的也会传一些消息过来,那念想就越来越深。
第一次听到传信的说孩子被欺负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跑去沪市一枪毙了那家人,最后忍无可忍,就派了伍六去套老马家那几个人的麻袋。
可以说,整个马家,除了过世的老爷子以外,就没有一个没被伍六暗地里揍的。
老马家的存款少,有一半是因为白诺时不时的砸个锅、摔个碗造成的,还有一半是因为那两年消耗的医药费。
但他一直都知道,家里老婆子比他还要担心孙女,总是半夜拿着小孙女小时候的照片偷偷哭,所以孩子被欺负这事儿他一直瞒着,也不敢当着老婆子的面生气。
结果一次没瞒住,他家老婆子都差点没跟自己离婚,说跟自己吵一架就可以有借口离开家去沪市养老了。
从那以后,他更不敢在老婆子面前提了,生怕老婆子哪天真跑了,重点是他不能跟着跑啊!
憋屈,实在是憋屈死了!
以前见不还能忍住,现在宝贝乖乖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实在是不放心啊,自己虽然放心余国胜,但他现在的身份敏感,也不能处处照顾到乖乖。
祝老爷子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一脸兴奋的看向余国胜。
余国胜心里一突突!
这老家伙又要作啥妖!
余国胜突然有点明白了那小丫头打小性子就缺德到底是随了谁的根!
“老余,你说我把我二弟留下来怎么样,我二弟没家没口老光棍一个,我到时候发布个声明跟他断绝关系就行,二铁身体年纪不大,身强体壮的,在乡下几年根本不是事儿,你暗地里照顾点就行,反正你也要照顾那几个,也不差我二弟一个了不是。”
“你可饶了你那个倒霉弟弟吧,他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摊上了你这么个缺德哥哥,那傻子还就听你和嫂子的话,你是天生缺大德,祝二铁他就是天生缺心眼。”余国胜都忍不住对祝家那个唯一缺心眼的家伙怜爱了。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玩意儿呢!
“我二弟可以的,反正他天天也不想去上班,就想待在家里玩。那不如来这边玩,关系我给他疏通好,不缺吃不缺喝的,不也挺好的吗。”祝大刀虽然良心上也隐隐作疼,但……他相信他二弟是愿意的。
“你给我滚犊子,老子费劲巴拉的照顾那几个老倒霉蛋已经够闹心的了,你少往我这边丢傻子,我不要!
再说了,你这边倒是安排的挺好,我嫂子能同意?二铁怎么说也是她养大的,她回头不得劈了你。”
余国胜觉得不能再让这老神经病待下去了,拉着人就往外走:“行了,行了,赶紧走,赶紧走。我们得回去了,你得马上回辽省军区,不能再耽搁了。”
“我不走,我还没看够我家乖乖呢,我好不容来的,我不走,我不走,你放开我,放开我。”
祝大刀使劲扒拉着余国胜的手,不过碍于余国胜那文人体质,他这个当了一辈子兵的粗人根本不敢用力,这要是不小心把余国胜弄伤了,回头魏家那位能拿大刀削了他。
而且……他媳妇根本不会帮他,反而会在旁边拍手助阵。
“你这老头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赖呢,赶紧走,小伍过来把你家老爷子带回去,快点!”
不远处的伍六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刚往前迈出一步就对上了自家老首长那满是威胁的眼神,无奈只有委屈扒拉的又把脚缩了回去。
“赶紧走!”
“我不走!”
“你他娘的要干啥,你要是敢给老子就地打滚,老子一个肯定要告你一状。”
“大不了回去就挨顿打呗,我把我大儿子送去,让你姐打他,就不会打我了,我不怕。”
白诺隐约听见动静,眉头微皱,她好像……听见余老头的声音了!
等白诺绕过就牛棚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山根底下一副准备往这边赶的高大男子。
一身血气,她大老远就“闻”到了。
白诺见那人的目光是余老方向,眸光一戾,瞬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