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白诺瞪着站在自己前面拿着锄头挖坑的大高个,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苞米粒都丢他脸上去。
“别哼哼唧唧的,你是小猪吗!”方艋直起腰,好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小破丫头。
放下锄头走过去,摘下自己的劳保手套,从裤兜里面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弯腰塞进小丫头的怀里。
“别生气了,你刚刚锤我那几下现在还疼呢,都说了别打脸,你自己看看我的脸。”方艋指着自己脸颊骨的位置,“看看,看看,是不是都青了。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对你二哥下手还是这么狠呢。”
白诺抱着那几颗大白兔奶糖,虽然她有很多,但对于食物,真的拒绝不了一点。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把我头发弄乱了,我外婆说了,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那明明就是白姥姥要揍白姥爷的时候找的借口!”方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见小丫头还瞪着自己,只好点头认错:“好好好,姥宝女,哥错了行了吧,晚上我就去市里,明天去给你买头花,去大商场买最好看的头花。”
“还要发卡,要最好看最亮的发卡,不要红红绿绿的那种。”顺杆爬这个技能,白诺也点的很亮,仰着小脸笑眯眯的看着方艋。
方艋没好气的笑了笑,点头应着:“行行行,最好看的,都给你买。”
“嘿嘿!这还差不多。”白诺乐呵呵的笑了笑。
对于方艋,她打小就不知道客气!
不过想到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去给人打更,多少都有点怪怪的。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去找打更的兼职,是因为想要少走几十年的弯路吗?”白诺一脸认真的看着方艋,犹豫了一下,多少都有点不情不愿的说道,“你要是实在缺钱,我可以养你啊。每个月两块钱零花钱行不行。”
“……两块钱啊!”方艋直接被这个数气乐了,气得直接忽略了那个所谓的打更兼职。
“真的不能再多了,我赚钱很辛苦的!”白诺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衣兜,里面有她用来装零花钱的小钱包,是以前她大哥专门给她缝的。
她还要留着钱以后回京市带着外婆、外公还有大舅舅过摆烂的好日子呢。
她得多存点钱,把她大哥的那份也接过来,让她大哥可以自己在外面自由自在的野蛮生长,不用担心家里长辈们养老问题。
方艋好笑的看着那个小财迷,不过这还是除了他大哥以外第一个说要养自己给自己零花钱的人呢。
每个月两块钱,也不少了,比他们营的那些老大哥们的零花钱还多呢。
“你二哥还养得起自己,暂时不用了。等哪天你二哥不能动了,就得靠你养了,咱说好了,每个月两块钱啊。”方艋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头,突然看到被小丫头丢在旁边地上的烧火棍,伸出去的手突然又缩了回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揍还不能还手,有点丢人!
还是算了吧!
“那好吧,等你不能动再说!”白诺乖乖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
周家和他们白家世世代代交好,四位老人又是同一个战场上生死与共活下来的战友,外婆说过周家是自己人,方艋兄弟俩虽然姓方,但周阿姨牺牲以后就一直住在周家,自然也是自己人,她养活不能动的自己人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
在白诺的观念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外人。
外人死活不论,自己人要护着。
方艋虽然经常不在大队上,但干活的速度很快,他把分给他们组的这块地挖好坑之后,就让白诺只负责往坑里丢种子,自己跟在后面埋土。
这么一追一赶的,下午四点多就收工了。
“你先回去洗洗,休息一下,我去山里转转,然后回去做饭。”方艋把工具交给白诺,准备去山里抓只兔子给这小丫头补补。
白诺也没客气,有人做饭当然好,外婆说过不能随便吃外人的东西,但方艋是自己人,他做的饭菜可以吃。
“家里还有半只野鸡,是中午尤知青跟我换的。”
方艋眉头微挑,也没问多余的,小丫头愿意的事情他不会管,只要确保这丫头别被欺负了就行。
“半只鸡不够,我再去打一只兔子回来,晚上给你做麻辣兔肉。”
“好,那我一会去再捡起一些柴火回来。”
两个人分工好,便开始分头行动,一个往山里那边走,一个去仓库还工具、登记工分。
其实附近的人这一下午时不时的就会忍不住往两个人这边瞄,早就看出来这两个知青关系不一般了,只不过白诺偶尔会叫方艋二哥,方艋也是一副对自家妹妹的模样,导致就算两个人偶尔看起来有些亲密,也没谁乱说话。
都猜这两个知青可能是亲戚关系。
再有一个就是,上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方艋刚下乡就把几个二赖子给打服了,这么一看,这两个知青好像都不太好惹,
白诺回去的时候路过孙玉溪、超鲜花干活的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往仓库走,还没走到仓库呢,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灰扑扑外套,头上包着个方巾,面色土黄,长相略显尖酸刻薄的大娘。
这应该是提前下工要回家做饭的。
大队里基本都是家家户户一起上工,中午和晚上都会有人提前下工回家去做一家人的饭菜,免得太晚还要摸黑吃饭。
“呦,这就是新来的小知青吧,长得可真好啊,说人家了没有啊,大娘给你说啊,这下了乡可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依靠。要不要大娘给你介绍一下啊。”
大娘一边说这话一边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白诺,特别是白诺戴着手表的手腕,目光都停顿了几秒。
她早就听说知青院来了几个新知青,长得好看不说,家里条件还特别好,以后备不住能被家里弄回城去呢。
想到她那个还没娶媳妇的儿子,最先开口的大娘看向白诺的目光更加的热络了几分,只不过那眼神多少都还带着几分挑剔。
其实她早就盯上知青院了,只不过之前那几个老知青也就姓秦的还行,但那丫头脾气不好,而且总躲了她儿子走,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这回又新来了几个,看着比那个姓秦的更适合她宝贝儿子。
白诺淡淡的看过去一眼,对于这种明显打着主意的人,给她点好脸色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白诺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张口就是瞎掰掰,而且底气十足的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在胡说八道。
“大娘,您看您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没上过扫盲班不可怕,但新政府都成立多少年了,该学的法总要学点吧,不然哪天不小心把自己坑进去了,祸害的可是祖孙三代啊,那孩子太奶不得天天找你啊。”
那大娘脸上的表情一僵,懵逼的看着白诺:“你,你这是啥意思啊?”
白诺轻轻的笑了笑:“还能是啥意思,我才十六岁。咱们国家的婚姻法,女方十八岁才算成年,成年之后才能谈婚论嫁。这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您这张口就问我相没相人家,还要给我介绍对象,那不就是拐骗未成年少女吗,大娘……”
白诺翘着嘴角,乖乖的站在原地,吴侬软语的娇音却带着几分诡异的威胁传入那位大娘的耳中,吓的人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大娘,侬犯罪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