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的粪水,在半空中被泼散,那道朝着李二玄冲来的灰光,根本来不及避开,就被淋个正着!
刺啦!
一阵腐蚀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极为清晰。
那道冲来的灰光,在粪水腐蚀下竟缩小了一圈。
半空中凭空冒出一阵死老鼠被煮熟一般的恶臭,甚至连粪水的味道,都被压了下去。
“啊......”灰光当中,那尖锐的嚎叫声更甚。
可这道灰光,竟是没有丝毫减速,反而顶着空中的一泼粪水,朝着李二玄冲来的速度暴增!
李二玄刚丢出粪水竹筒,身前一直撑着的灵光罩,就被一股力量击中,摇晃了一下,猛地凹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坑!
这团灰光上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可李二玄眼见着,自己身前的灵光罩,正不断被啃食一般,凹下去的那部分越来越深,马上就到了他的眼前不足三寸处。
眩晕感,伴随着这道灰光的到来,出现在李二玄的头脑中,就如同.....什么东西将要被塞进来一般!
他手中飞剑朝着前方灰光连斩,可只是发出一声声斩在了空处的破空声。
那附着着白色灵光的剑刃,直接从那团灰光中间掠过,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什么实质的损伤!
李二玄同时脚步朝着后方飞退,却根本无法拉开那团灰光与自己的距离。
眼见着,那团灰光就又朝着自己前进了一截!
李二玄思绪急转,运转灵力维持着灵光罩,脚下仍在飞退,虚眯双目,目光看着眼前那团好像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存在的灰光,突然停下了后退的脚步,收起飞剑。
他将飞剑握在一只手掌中,把掌心的伤口割得更深,一把用力将飞剑抽出。
飞剑的剑身之上,立即附着了流淌而下的热血,他就持着这把热血淋漓的飞剑,这次连灵力都不催运了,直接就一剑斩在了那团灰光上。
噗!
灰色光团被斩中,立时传来一声惨叫!
“啊!”
只见那团灰光被李二玄这一剑,直接就斩成了两半儿,虽然极快弥合在了一起,但肉眼可见的又缩小了一些,且变得黯淡。
李二玄精神一震。
“哼,贺道友,看某真阳剑的厉害!”
他口中胡乱起了个名字,不再后退,反而大踏步往前顶上,持着飞剑,如同挥舞着烧火棍,唰唰唰就是几剑斩在灰光上。
灰光内的惨叫声越来越低,已是不再往灵光罩内部钻了,其内传来那贺姓修士的讨饶声。
“李道友!这都是误会,贺某只是一时糊涂,还望李道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姓李的!我是小呼岭贺家的人,你若是敢灭我神魂,我身后的家族一定......啊啊啊啊......”
几剑斩出,灰光豆腐块一样,被分成了十几块。
十几块灰光先是一滞,随后坚挺的要弥合在一起,却力有未逮的样子,终于化作一片片灰色的碎屑,消散在了李二玄眼前。
灰光破散,再无影无踪。
地下暗室内,只剩下李二玄一人独立。
他的身形在微微抖动,一手持着飞剑,横在身前,站在臭气熏天的暗室中,被熏得眼睛发红,泪水直流,却又不敢闭目。
他环顾着这间本就不大的地下暗室。
暗室有五六米方圆,四四方方,角落处有个只能一人躺卧的硬榻,硬榻旁放着一张木桌。
一盆清脆的松树状灵植,就放在木桌的一侧,枝针深绿,干茎曲虬,微有灵光。
而就在这张桌子上,围绕着这盆灵植,放置着一圈各色的椭圆形小石头——嗯?李二玄的眼前放光,几乎立即被这些小石头吸引了注意力。
“灵石!至少有二十块。”
“这盆这是什么灵植......”
他快步来到木桌旁,一边走,一边打量暗室中的其他地方,无一处遗漏。
暗室内本就有些空荡。
除这木桌、床榻外,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李二玄发现,暗室的左侧顶端,墙壁上开了十几个排气孔,四壁则雕刻着一些时浅时深、似带着某种特别规律的纹理。
二十几根藤蔓还在蹂躏贺姓修士的无头尸体。
李二玄瞥了一眼,让藤蔓将其无头尸体捆住,先放在一边,来到木桌旁。
没在静室内,见到什么机关一类贺姓修士的后手,李二玄微微松弛了些,这一放松,身上的各处伤口,顿时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不得不坐在床榻上,稍作歇息。
前方的木桌上,除了那盆小松树灵植和一些灵石,还有四五本书堆在一起。
此外,床榻上也放着一本书。
这本书深紫色的封皮,很有岁月气息,不薄不厚,封皮上的字有些磨损,只能依稀辨认出两个‘血’、‘经’两个字眼。
封皮上的字共有五个,其中‘经’字在最后面,‘血’字则在第一个。
“‘经’这个字做结尾,这本书莫不是一门修炼功法?”李二玄一手拿着这本书,简单翻看了几眼。
上面蝌蚪的字符,带着一股苍茫的古意,看起来不是业国这边的文字。
李二玄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此外,他发现自己的血,竟然在他以灵力封堵的情况下,还流出了一些,把这本书的不少页染红。
将这本书放在身前桌子上,李二玄低头盯着血肉稀烂的掌心,又扫了眼狼藉一片的暗室,看向被藤蔓捆着竖在角落的一具无头尸体,一阵冷风呼啸着,从外面灌了进来,吹动他的发丝,这一切,都让他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他想起,昨日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修炼,巩固着刚刚突破炼气三层的修为。
此时此刻,他却已经杀进了邻居的家里,将其脑袋打碎,甚至让其魂飞魄散。
而此时,他独自待在这位邻居的暗室里,与邻居的无头尸体相处,暗室正上方的木屋里,还有几十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像腊肉一样挂了几面墙——这是什么恐怖场景?这就是修真界的血淋淋一面吗?
可他却没有恐惧。
只是有些茫然,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