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他哪有拒绝的余地?!
予文咬牙切齿的扯出笑,摇了摇头。
“那方州难民的事情……”
镜衍淡淡垂眸:“予相能力出众,想来是镜某多心。”
“天色不早,本官还有事。”
“告辞。”
“……”予文已经笑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白影被拥簇着离开。
感觉被耍了的予文沉默着,不耐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相拥而泣的两人。
半晌,冷冷开口:
“真下药了?”
廊下忽的沉寂。
心下已有数的予文暗骂了句蠢货,冷冷道:
“哭什么,等裘儿回来,自会救你们。”
予裘,官居三品,目前正被派往境外出使的予家长子。
现在成了庶长子。
予文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
为了晕厥的真些,予慈还自动开启了冬眠模式。
等着她慢悠悠醒来的时候,床榻边就趴着一个哭的鼻子红络络的小姑娘。
“咳咳……”
只轻微的动静,夏桃便立马醒了过来。
见着床上的人醒了,嘴角的笑意止不住,连忙起身朝外面奔去。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老者凝重着神色,上前把脉。
予慈是血族,没心跳,自然也没脉象,好在之前就有先见之明,额外施了一些法术使其有些微弱的脉象。
但是这股微弱似乎不能让老者满意。
眼见着老人的眉头越皱越深,夏桃抿着唇也不敢吱声,只能静静站在一边等待。
片刻,老者及一众人影撤身离开了屋子。
予慈看着扑过来泪眼汪汪的夏桃,素手抬起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轻咳一声:
“哭什么,咳……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闻言,夏桃哭的更大声了,嘴巴抖成了波浪线:
“姑娘,您已经昏睡了六天了,我差点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刚刚十几位大夫一起诊治,都说您脉象极弱,如果今天早上还是醒不过来,就……呜呜呜呜(┬┬﹏┬┬)”
啊……
才六天吗。
睡的蛮香来着。
予慈默默想着,还是抬手安抚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姑娘。
……
屋外大厅,上位静坐着一人。
听着底下老者的汇报,镜衍敛眸,骨节分明的手轻抚着佛珠,神色淡淡。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老者风骨凛冽,面对眼前的男人也是恭敬有加,他摸了摸胡须,小心翼翼给出了最终的结论:
“这位姑娘身子亏虚已是十几年,再加上先前可能食用了滋阴这类的汤药,若再不细心调理,恐怕……”
偷偷瞄了一眼男人,拱手作揖,“…恐怕,时日无多……”
佛珠顿住。
厅内静的吓人,老者及一众大夫噤声,谁也不敢多说。
良久,就在以为上方的男人不会再说话时,一道淡冷低哑的声传来:
“即日起,诸位留在府内待命,月俸百两,药材无限,只需好生照料她的身子。”
“后宅家眷自然会有人庇佑,无需诸位担心。”
一顿,沉声,“但若是谁走漏风声,夹带私货……”
此时的男人眉眼间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润儒雅,多的是阴沉晦暗的幽深。
就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猛兽,露出了最原本的面目。
他哑声,慢条斯理:
“一律斩首示众,杀无赦免。”
下方的一众人深知男人的狠烈手段,他们都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夫郎中,都是一夕之间直接被“请”过来的。
大汗淋漓之下,只得连忙叩首表示诚意。
……
予慈醒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来自系统的处罚公告:
由于先前温婉和善人设的ooc,将暂时封闭她的法力和神识以作惩戒。
也就是说,她没了上帝视角,也没了保命的非自然手段,成为了一个体弱的普通人。
【宿主可不要再犯了呀~】
【不然我真的找不到好时段下处罚了o(╥﹏╥)o】
“……”
想想现下的处境,予慈倒不担心。
碎片从来不会伤害她。
这也是系统隔了这么久选这个时间下发处罚的原因。
思及此,索性听着夏桃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个尽全。
一听不得了——
先是予诺诺被打晕从侧门带出了相府,再是柳霜被囚禁在了祠堂久居。
最后就是她在相府原先的院子里病情稳定后,被人青天白日之下的从正门弄出了府。
此番变故甚至未曾在京城掀起一点风浪,想来都是那个重视家族清誉和前途的予文压下来的。
而如今,她好像是在镜衍郊外的一座府邸之中静养。
可是自她苏醒至今,都没有再看见那个人,黑化值也始终在96——98的高危区之间反复横跳。
……总有种一觉醒来予家就会被抄成平地的即视感。
原先还以为是镜衍在京城忙碌无法抽身过来,结果半个月过去,除却府邸周边隐藏的暗卫,日复一日的不见人影。
他根本没有来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的某人眨眨眼,浅淡的眸色有了涟漪泛滥。
好吧。
古话说:山不见我,我自寻山。
emmm……
山不见她,她再偷会儿懒。
屋内矮榻上,予慈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准备起身。
一旁的夏桃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像是生怕她碎了似的,说话都轻声细语:
“姑娘要去休息吗?”
予慈:“不是。”
她淡淡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轻咳一声:“我想去看看我的琵琶。”
予文到底是个几十年的老狐狸,他既然想着有接回自己女儿回来联姻的那天,自然不会让其成为一个什么也不会的病秧子。
琴棋书画舞、笔墨诗歌文,说原主信手拈来毫不过分。
而其中最擅长的,便是那一手惊绝名师的琵琶。
闻言,夏桃搀扶着少女重新坐回了榻上,眉眼弯弯:
“我知道在哪儿,我去拿。”
说着便一路小跑着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抱着物件出来,轻轻递给了眼前的少女。
这琵琶十分精贵,是予文特地寻名家打造的,黄檀木,凤凰台,上上品之物。
予慈淡淡看着,素手熟练的拨弄着琴弦,轻灵妙然的声在屋内格外明显。
她轻笑一声,示意夏桃坐下:
“想听什么。”
听到这声清浅询问的夏桃也不客气,乖乖坐在小凳子上,冒着星星眼:
“我想听……南香调!还有关山曲!”
一个是边州坊间思念丈夫的吴侬软语;
一个是歌颂边疆战士英勇的慷慨陈词。
不怪夏桃这么选,在边州闲暇的时候,原主最喜欢的也是这两首曲子。
第一个倒是应景,刚好够她偷偷控诉某人不归家不寻她的行径。
予慈淡淡勾着笑,睫毛半掩,指尖拨动琴弦间,红唇轻启低吟,婉转幽幽。
珠落玉盘起,金声玉振绕梁,这般妙乐情景,使得屋外不远处的众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