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山间的小路,拿着望远镜的侦查人员小碎步跑来,立正敬礼:
“黑田大人,观测到别馆外的迷雾正在消散。经过先遣的哨兵反馈,能见度已提升至适宜行进的水平,支援小队正在全速赶往主宅,请您指示下一步行动!”
黑田乱接过望远镜,看向别馆的方位。
在五分钟前,他刚下达完从大阪支部调派增员的指令,揭帘而入的枡山宪三便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宛如一场群发性癔症般,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片覆盖三座山头的谜之黑雾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了。
这种奇异的现象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事后勘察联络也完全找不到先遣部队的踪影。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的命令下属使用设备记录,恐怕都会因此记忆错乱。
‘如果行进到一半这场诡异的黑雾又卷土重来,派出的队伍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但是如果因此支援不及时,届时乌丸大人怪罪下来...’
这个节点的黑田尚不过33岁,正在年轻力壮的范畴内,灵活的硬件能支撑他在短短几秒内斟酌好一切:
“枡山,你带领一半的人手沿着捷径,从别馆后门突入。”
枡山宪三点烟的手顿时一停,指向自己,惊讶地伸长脖子:“啊?”
枡山宪三:我?真的让我去吗?
作为未来的商业接手人,枡山宪三有着非常明确的自我认知:
经济磋商、经营项目、酒席交涉等事物他都能自信接手,但是这武力行动方面…毫不夸张地讲,在场的军团里的任何一名成员都能把他打趴下。
在危情不明的处境下,黑田让他带队支援,不就是让他送死吗!
“你愣什么,那位大人不养闲人,证明你价值的时间到了。”
“这…”枡山宪三捏紧烟蒂,悟过神来。
说来说去,其实他只有同意这一条路。现在不从,过往所有的贡献会被清空不说,甚至有可能被黑田当场结算;但现在豁出性命咬牙冲一冲,说不定还能拼出个光明的未来!
反正乌丸大人已经到了百岁高龄,再熬几年,等大人魂归天际,他就能在三十的年龄位达高层元老,从中挣得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遵命,我现在就带队前往别馆。”枡山宪三对黑田深深鞠躬,起身号召道:“前半编号的小队随我来!”
啪、啪、啪。
清脆悠哉的鼓掌声传来,声源来自五米外的树后阴影!
“谁!”
咔、哒。整齐划一的枪支解锁声在队伍中响起。
乌金的鸟头手杖从影中浮现,黑门遥夜摘下发丝间夹带的叶片,踱着步子缓缓走近,优雅而从容。
“呼,好久没有漫步,险些在山林里迷路了。”
‘那双绿色的眼瞳!’
“对了,外部的清理工作进展如何?没有心慈手软地留下活口吧。”
枪托抵肩,枡山宪三偏头瞄准眼前的人物,丝毫未注意到身旁黑田震惊的神情。他看这个青年也不过二十出头,指示的语气却异常熟练,傲慢得令人恼火:
“小鬼,不管你是什么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都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嗯~乱酱,你怎么看?”
脑袋一歪,黑门遥夜盯着眼前这位“pisco”的人选,无辜挑眉,满眼趣味地看向黑田乱。
“对乌丸大人无理,事后领罚。”
抬脚点在枡山宪三的膝盖窝处,黑田乱下压手掌,带头单膝下跪:“恭迎家主大人!”
“恭迎家主大人!!”
听到这句话,黑门遥夜下意识就想歪嘴一笑,所幸在及时制止。
“咳咳、起身吧。”
他轻咳几声掩饰情绪,抬手抚摸枡山宪三的头顶,环视周围,话语中的意味不容异议:“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组织’的那位先生,黑门遥夜。”
刻意将“组织”二字重读,黑门遥夜想到原主把黑暗势力取名为乌鸦军团的品味,着实难评。
像乌鸦、蜘蛛、毒蛇这种,以最朴素动物名称为代号的取名方式,小学生都会嫌弃吧!他小学的时候还知道加一些像是“暗黑·暴虐·冯·裂空”之类的帅气前缀呢!
“组织的代号统一以酒命名。黑田乱(kuroda Ran),你的代号是‘Rum’,而枡山宪三,你是代号是‘pisco’。”
朗姆:“是!”
“好,很有精气神。”
在朗姆一言难尽的目光中,黑门遥夜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手杖,转身就往山里走去。
不是皮斯科捂着被石子扎疼的膝盖,龇牙咧嘴地向同朗姆打探情况,却只得到他带队跟随的背影。
如果这是游戏,皮斯科的脑袋定会弹出一个红得发亮的巨大叹号:谁来跟他解释一下,怎么组织名称变了不说,顶头上司也换人了?
嘶...难不成是黑田密谋已久,在这个关键节点先下手为强搞造反?!
意识到自己运用惊世智慧推理出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皮斯科捏紧袖中的双拳,誓要在此后守口如瓶。
殊不知,跟在黑门遥夜身后的朗姆心中疑惑更深:他沉稳伟大、不怒自威的家主大人,怎么一夜之间变成儒雅随和的青年了!
难道说,那个传说中的仪式真的成功了?!
朗姆有个秘密:他的双眼过目不忘。这双特殊的蛇眼遗传自父亲,并将其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只要是他所见之物,皆被刻印在脑中。
继承了乌丸宅前任管家黑田乱的名字、责任,自幼便侍奉在家主身边,那位大人的一切早已融入他的一生,不可分割。
在看到黑门遥夜的第一眼,记忆中的细节便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眼瞳深层中的纹路、宝石般祖母绿的色泽,还有骨骼轮廓、面容比例,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乌丸大人一模一样!
黑门遥夜回过头,坦然地迎接着朗姆的眼神,在唇前竖起食指:
“嘘。”
他做出口型,冰冷入骨的视线中掺杂着笑意,将这一字一句深深刻印在朗姆记忆的最深处:
‘我们已超脱时间的洪流,此前的一切无需多言。’
‘黄金屋有颜如玉,time is m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