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萧泽清被人带去了清竹院。
清竹院顾名思义,院落里种满了竹子,青翠的颜色为冬日添上了一抹生机,格外雅致。
萧泽清拢了下斗篷,寻了处赏景的好地方。
案上的茶炉用碳温着,香气馥郁,裹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缠绕在他身侧。
梅花,佛手,松子。
“三清茶吗?”萧泽清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芳香清雅,实属上品。
安定侯府居然用此茶待客,真是……
附庸风雅。
“真是清雅别致。”耳畔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萧泽清寻声望去,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三品殊清绝,与冬日是极为适宜的。”
丞相夫君挨着他坐下,闻言跟着点头,“此等良辰美景,自是要以好茶相配。”
“更何况,其他事物不过庸脂俗粉,王夫一人在此处,竟是将颜色都夺去了。”
他端庄的坐着,眉眼间尽是真诚,仿佛两人如同闺中密友般,夸赞着面前之人。
只可惜萧泽清并不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将他的话也归于奉承。
抬起手理了理鬓发,顺着他的话苦笑着,“绝色如何,庸脂俗粉又如何,若清冷自持抵不过百媚千娇,那又该如何自处?”
颜青汝,也就是丞相夫君,蓦然慌了神。
拍马屁终究还是拍到了马腿上。
暗暗绞紧手中的绣帕,“王夫这话从何说起?我亲眼所见,摄政王对你百依百顺的样子可做不了假。”
萧泽清眼角微红,用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强撑着自尊回他,“她如何待我,作为枕边人怎会察觉不到?许是新婚燕尔,还算新鲜。之后那些,也不过是装给你们看的。”
忽然他想到什么,凤眼一凝,半嗔半怒的看着颜青汝。
“我倒是还想问问,那梁城县令幺子钱映月可是你表亲?”
本来想要如何劝人的颜青汝一愣,没想到吃瓜还吃到了自己头上。
钱映月是他嫡姐的大儿子生下幺子。
他们家族这代嫡系只有他们二人,嫡姐不成器,族老便将希望寄托于他未来嫁的妻主。
可他对花白榆一见钟情,不顾家族反对,最后嫁给了她。
好在花白榆争气,如今他回家省亲也有底气。
而他姐姐的大儿子眼光也很毒辣。
嫁给了现在的梁城县令,日子也很富裕。
钱映月算是他的侄孙,也是花白榆安排在六皇女身边的人。
只是……
萧泽清怎么知道的这人,钱映月又是如何同苏陌搅和在一起的?
见颜青汝一头雾水,萧泽清移开视线。
“那钱映月在妻主独自前往行宫时蓄意接近,如今也对他念念不忘。”
他垂下头,眸中失落不像作假,语气越发悲切。
“我并非小气之人,可他还未过门妻主就待他如此,若是进了王府的门,岂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颜青汝被他说的也心中郁闷,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妻主对他只是相敬如宾。
这么多年他也并无所出,唯一能做的只有故作大度的为妻主添上几房美侍。
“若是没有孩子傍身,终究还是留不住妻主的。”颜青汝叹了口气,把萧泽清的袖袍从他手里拯救出来。
无论自家究竟有什么苦楚,他都不习惯同外人诉说这些。
打碎了牙也要就着血往肚子里咽。
颜青汝早就知道的,自己是花白榆的在外的门面。
面上的笑带着几分劝慰,是在过来人那里经常可以瞧见的,最无奈与没有帮助的东西。
但它偏偏最好用。
萧泽清自嘲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一个人默默的喝起了茶。
……
颜青汝回去后便将今天的事情讲给了花白榆听。
这下花白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苏陌的暗示过于明显了,甚至于挑衅与威胁的意味都快要跳到她面前了。
她本意是想明里暗里打听六皇女的消息。
结果却让苏陌反将一军。
想到自己的底牌早就全部暴露在苏陌面前,她就越发感觉自己愚蠢。
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
钱映月作为她安插在六皇女身边的接头人,在与苏陌相遇的第一面就被怀疑了。
她还顺藤摸瓜的抓到了自己的小辫子,以此作为要挟。
做了这么多,不就是逼她交出那个秘密。
关于先帝给她的,保护六皇女的重要手段。
和决定凤临未来的一道密旨。
……
如苏陌所料,她与花白榆的下一次见面没有很久。
第二日一早,丞相府的拜帖便送到了她的面前。
拿着拜帖去哄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和她闹脾气的萧泽清,苏陌心情很好的来到了花白榆定下的茶楼。
路上她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哪里惹了萧泽清不痛快。
总不能是昨天在颜青汝面前演戏,演的过于投入,把那些说辞当真了吧?
某种程度上,她真相了。
苏陌摇摇头,将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又整理了下衣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毕竟谈判的时候不能因为这种事落了下风。
不愧是官至丞相的人,选择的茶楼都是保密性很好的地方。
应该是专门开来为朝廷官员私下议事的。
绕过像迷宫一样的房间,苏陌终于找到了与手中木牌上图案相同的房间。
花白榆坐在桌案边,似乎等了一会了。
苏陌顶着她不善的眼神坐下,“丞相好雅致。”
知道她真面目的花白榆半点都不想同她虚与委蛇,移开视线。
“摄政王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想要什么?丞相应该知道的吧。”
她用手托着头,手肘撑在桌上,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并没有把这次的谈话放在心上。
“本相又不是摄政王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晓?这番没有诚意,我看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丞相怎么如此着急,在对战中这可是大忌。”
花白榆冷笑一声,撩起衣摆就要离开。
“如今是和平之年,本相听不懂摄政王在讲什么,家中还有事,花某先行离开了。”
“丞相当真不在意那孩子的死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