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山啐了一口，给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兄弟三人去了一旁。
“大哥，三房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宋小木恨恨出声。
宋小涛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没有说话。
其实那天他看见了，是小妹看那对祖孙可怜，把自己的野菜饼子给了那流民小孩。
当时盼儿还骂过她，说她明明是个穷鬼，倒是长了一颗菩萨心肠，自家都吃不饱，还把粮食给别人。
事后小妹却说是盼儿把野菜饼子给了流民小孩，才引得流民抢粮，害死了阿爷。
那几天太过混乱，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不敢说他看到的事，等到三叔一家被除族赶走，他偷偷告诉阿爹，得到的是他阿爹的一巴掌，以及让他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的警告。
那是他头一次看到阿爹露出那样狰狞的神情。
他知道家中所有人都不喜欢三叔一家，他也不喜欢三叔一家子干活的时候总是偷懒耍滑，盼儿一个丫头片子跟个疯小子一样。
所以在离家逃荒的前一天晚上，他无意间听到阿爹和二叔商量，路上要将三叔这一家累赘踢开的事情后没有声张。
但没想到，会葬送了阿爷的性命，让盼儿背上害死阿爷的罪名。
其实三叔一家只是爱偷懒了一点，并没有做过什么危害家里的大奸大恶之事。
盼儿虽然像个小子，也从来没有折腾过家里人。
或许是从小耳濡目染，他才觉得三叔一家不好。
三叔一家被赶走后，他仔细想过，三叔一家人少，盼儿还那么小，他们一家三口根本吃不了多少粮食，三叔和三婶干的活刚好够他们的口粮。
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总是觉得他们奸滑懒馋，经常拿话挤兑他们，背地里说三叔绝户头。
宋小涛的疑问太多，可惜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宋大河一个绝户头，他即便是发达了也没儿子继承，以后还不是要靠我们兄弟。”宋小山扯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他推了推宋小涛，“阿爷在世的时候不是提过要把你过继给宋大河做儿子？一会儿你就去问他要银子，不然以后不给他摔盆。”
宋小涛连忙摇头，“不，我不去。”他哪有脸面对三叔。
宋小山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戳他的脑门，“傻小子，又不是真让你去给他当儿子，是让你去把他的银子哄过来。”
宋小涛头摇得更快，那他就更不能去了。
三叔连女人都揍，可不会对他客气。
宋小木狠狠推了他一下，“你去不去？不去我揍你！”
宋小涛畏惧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这个二哥。
大哥喜欢在背后出谋划策，从不会在明面上做什么，二哥就不一样了，他就是大哥手里的一把刀，大哥指哪儿他打哪儿。
他和小妹没少挨二哥的打，不过二哥从来不敢打盼儿，因为二哥以前在吃饭的时候骂了盼儿一句赔钱货，三叔直接掀了桌子，把二哥狠狠揍了一顿，他缺了的那半颗门牙就是被三叔给揍没的。
而且，那天盼儿不是被流民砸伤的脑袋，是二哥趁乱用石头砸的，他就是在报复。
见宋小涛那没出息的样子，宋小木低声骂了一句。
“大哥，要不等宋大河出来，我们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他看向宋小山，“到时候我把凳子他们叫上，得手了分些铜板给他们就成。”
宋小山吐出嘴里的野草，感受着嘴里淡淡的苦涩味道，眯了眯眼睛，“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小木点点头，“行，听大哥的。”
等到那时候，他一定要三房的命。
宋小木舔了舔那颗缺掉的门牙，恶狠狠的想。
……
……
青县不算繁华，有许多铺子都关了门，粮食已经涨成了天价。
宋盼儿远远看了一眼，赶紧拉着她娘走了，免得她娘再受刺激。
在街上逛了一圈，捡着便宜的粗布买了两匹，用来给张红花母子做衣裳鞋袜，又去卖糕点的铺子买了几包糕点，一家人去了县衙。
宋大河用银子开路，足足花去180两，才弄来了路引。
气得他出了府衙后偷偷骂了整整半个时辰。
她们这次进城的目的就是路引，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没有再多耽误时间的必要。
而且宋盼儿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宋家大房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那三兄弟，像是在憋着什么坏似的。
“爹，我们早点出城，连夜走吧，跟青山村那些人错开。”宋盼儿拉了拉她爹的袖子。
宋大河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些人看到他发达，指不定起了歪心思，早点走也好。
“行，咱们这就走。”他扭头招呼杨少春，“你们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杨少春看着板车上的两匹布，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每天都能吃饱，刚刚夫人还给买了新布做衣裳鞋袜，他们是真没有什么可买的了。
宋大河看了一眼钱金凤，钱金凤也摇头，她更加没什么要买的，闺女那里什么都有，如果没有，下次闺女听经的时候跟仙人们提一提就行了。
“那就出城。”宋大河拍板。
五人快步出了城，连看都没看青山村的人一眼，径直离开。
二房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秦氏没忍住又掐了宋大江一下。
“真是的！你就去说几句好话又怎么样！你不为了自己着想，还能不为了长禄和长寿考虑？”
“大房可有三个儿子！你以为指望得上？”
宋大江扒拉开秦氏的手，瞪她一眼，“现在倒是说得好听了，当初爹说把一个儿子过继到三房的时候，是谁撒泼打滚又哭又闹？”
秦氏被戳到痛处，伸手捶了他两下，“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宋大江推开她，“为了谁你自己清楚，反正不是为了我！”
“你！”秦氏被宋大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扭头看向两个儿子，结果俩半大小子去了大房那边，正围着宋福宝转悠。
秦氏更加气得心口疼。
三房除族那天，老宋家就顺势分了家，也不知道宋福宝给俩傻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两人成天跟在她屁股后头，把省下来的粮食给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