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处,有一座透着丝丝寒意的洞府。
这里便是山君的巢穴。
此刻,屋内红烛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着。
山君迈着它那带着几分醉意却又急切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来到了新娘子的身旁。
它那粗糙的大手一把将新娘子头上那艳红的盖头掀开,动作显得急切又粗鲁,仿佛迫不及待要揭开这神秘的面纱,一睹新娘的真容。
这一掀之下,山君那原本就因酒意而有些迷离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只见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眉如远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藏着一汪清泉,此刻正带着些许惊慌与羞怯。
那柔弱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恰似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娇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山君看得心头火热,忙对着一旁的伥鬼大声吩咐道:“伥鬼,你去弄一些好酒好菜来,今晚可是本君的大喜日子,咱们定要喝个痛快!等喝完了酒,嘿嘿,便是本君洞房花烛之时啦!”
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兴奋。
伥鬼得令,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便匆匆转身去准备酒菜了。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便被摆在了外间的桌上。
山君将新娘子小心翼翼地安排在房间之中,而后便与伥鬼和路凡在外间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地笼罩了这片山林。
此时的山君早已喝得醉眼朦胧,但心中对于即将到来的洞房之事却是越发期待。
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着路凡和伥鬼说道:“你们两个继续喝着,本君去洗个澡,洗净了这一身的酒气,然后便要与那美人共度良宵啦,哈哈!”
说罢,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踉跄地往浴室走去。
伥鬼忙不迭地应道:“山君大人您去吧,您且放心,小的在这儿守着,定不会误了您的好事儿。”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待山君走后,路凡眼珠一转,忽然对着伥鬼说道:“伥鬼你自己先喝着,我去上厕所,去去就来。”
伥鬼正喝得兴起,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好嘞,你快去快回啊,可别错过了这等好酒。”
路凡应了一声,便转身匆匆离去。
可他哪里是去上厕所呀,只见他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朝着新娘子所在的房间奔去。
来到房门前,他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屋内的周凝儿原本正满心慌乱地坐在床边,她听闻门响,心中一惊,以为是山君这么快就回来了,吓得身子微微一抖。
可当她抬眼一看,却发现进来的竟然是路凡这只水鬼,顿时心中满是疑惑。
这大晚上的,这个时间点他来干嘛呀?
莫不是要代替山君来洞房?
想到这儿,周凝儿心中不禁一阵恶寒,暗自思忖道:“不会吧!”
路凡进了门后,赶忙轻轻将门关上,而后迅速躲在门后面,对着周凝儿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凝儿本就是个聪慧的女子,见此情形,心中忽然明白过来。
这只水鬼此番前来,定然是要有所行动。
莫不是……他要杀山君?
与此同时,在浴室之中的山君正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桶里,它还特意在水中放了一些从山林中采集来的香料。
此刻,那氤氲的水汽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它的身旁。
山君惬意地哼着小曲儿,脑海里不断幻想着待会儿与那漂亮的新娘子洞房花烛的美妙场景。
想着想着,嘴角不禁流下了一丝涎水。
待它洗完澡,擦干了身子,便迫不及待地往新娘子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山君身上还带着那股子淡淡的香味。
它醉醺醺地,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满心期待地朝着房间迈进。
来到房门前,它也没多想,伸手便将房门推开。
只见一只大老虎站立着,身形却如同人形一般走了进来。
它一眼便看到周凝儿正端端坐在床边,那模样依旧是那般的楚楚动人。
山君顿时激动万分,满心都在畅想今晚要用什么样的姿势来与这美人共度春宵。
就在它沉浸在这美好的幻想之中时。
忽然,门后一道凛冽的剑气猛地凝聚成为实质。
那剑气仿若一条银蛇,带着破竹之势,“嗖”的一声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斩在了山君的身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山君那庞大的身躯瞬间被分成了两半,鲜血飞溅而出。
它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瞬间倒地身亡。
一时间,整个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寂静,唯有那摇曳的红烛还在晃动。
周凝儿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仅仅是一击,山君庞大而凶猛的身躯便轰然倒下,一命呜呼。
此等实力,简直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是偷袭得手,可那瞬间爆发的强大力量,也足以让任何目击者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路凡的目光从那已经没了气息的山君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周凝儿,她的眼中还残留着惊恐与诧异。
路凡却未作任何停留,径直向着外面走去。
此时,那只伥鬼正瘫倒在地上,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显然已沉醉在这迷乱的氛围之中,不省人事。
路凡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缓缓抬起手,准备给予这伥鬼致命一击,让其彻底消散于世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幽怨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府传来,穿透了这山林的寂静。
“秦郎,秦郎,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呢?”
随着声音落下,一名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这女子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模样,一袭白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只是那头发却显得凌乱不堪,犹如被狂风吹拂的杂草。
她的脸上,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她便是鬼阿女。
而那只伥鬼,名叫秦安。
曾经,他与鬼阿女深深相爱,为了给身患重病的亲人寻找珍贵草药,他们踏入这片山林。
谁料,山中突然涌起大雾,如同一层厚厚的白色幕布,将他们隔开。
在慌乱与迷茫之中,两人不幸迷路,最终失散。
秦安遭遇了山君的袭击,惨死于其爪下,灵魂受困,从此沦为山君手下的伥鬼,往昔的记忆也被迷雾所遮蔽。
鬼阿女则幸运地被火德宗的郭镇卫所救。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找回秦安,她加入火德宗,日夜苦练,历经无数艰辛磨难,终于修炼有成。
凭借着心中那份坚定的信念与执着的爱意,她再次踏入这片山林,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了秦安。
只是眼前的秦安已变成这副模样,她的心瞬间被哀伤填满,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秦安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向鬼阿女,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疑惑。
“你是何人?山君正在洞房,你赶紧离去,不然山君就要把你当做食物吃掉了。”
鬼阿女心中明白,秦安如今已成为伥鬼,记忆消失殆尽。
但这又何妨?
她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他带回火德宗,哪怕他不再认识自己,只要他还在身边,那便仍是她的秦郎。
伥鬼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清醒一些,突然看到路凡,便对着他大声说道:“水鬼,你怎么从山君大人的房间里面出来了呢?”
“山君大人正在洞房,你想偷看?”
路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山君已经被我杀死了。”
伥鬼听闻,先是一愣,随后满脸不信,怒吼道:“不可能,你说这话找死,我会告诉山君大人的。”
路凡侧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不信,就进去看看。”
秦安带着满心的狐疑与不信,脚步踉跄地走进房间之中。
入目之处,只见一只巨大的老虎尸体横陈于地。
庞大的身躯竟被凌厉的剑气齐刷刷地切成了两半,切口处光滑平整,仿佛被最锋利的神兵利器划过一般,鲜血还在缓缓地流淌,将地面染成一片殷红。
新娘子依旧呆坐在床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圆睁,显然是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给深深震慑住了。
许久,伥鬼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山君大人被水鬼杀死了。”
“山君大人……呜呜!”
“山君大人,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要给大人报仇。”
杀!”
随着这一声怒吼,他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那是仇恨与愤怒交织的火焰在燃烧。
伥鬼秦安记忆消失后,早已成为山君忠心耿耿的手下,此刻见山君惨死,心中的忠诚与愤怒驱使着他不顾一切地朝着路凡冲杀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
路凡神色镇定,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中之剑,一道璀璨的剑气瞬间凭空出现,在空气中闪烁着寒光。
鬼阿女见状,心急如焚,她顾不上许多,赶紧大声呼喊:“不要杀!”
然而,路凡怎会轻易听从她的劝阻。
在伬鬼如离弦之箭般冲过来的那一瞬间,路凡手中的剑气如同一道闪电般迅猛劈出,精准无误地将伥鬼的身躯给斩成了两半。
“啊!”鬼阿女目睹这惨烈的一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路凡看着鬼阿女,平静地说道:“伥鬼已死,留着他只会祸害人间,而且他跟着山君杀了不少人,他罪有应得,该死。”
鬼阿女缓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路凡,她的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浓烈的杀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杀了我的郎君,我要把你的皮剥下来,把我郎君的皮换上去。”
路凡听了,呵呵一笑,调侃道:“你这岂不是要我当你郎君,能不能不换皮,毕竟我长的比你郎君俊俏。”
鬼阿女不屑地说道:“一只水鬼,青面獠牙,俊俏个蛋。”
路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自思忖:“他现在用的是水鬼的皮,若是以自己的真实模样示人,说不定这女人真会爱上自己。”
“这女人明显是个颜值控。”
就在他这般思索间,鬼阿女已经带着满腔的仇恨朝着路凡冲了过来。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散发着幽光的匕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誓要将路凡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