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听了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从椅子上起了身,来到林子衿跟前,笑着说:“喝几口便是全了你父亲的一片好意,不喝就不喝吧!”
她随即弯下腰,一双枯朽,满是皱纹的手,温柔而慈爱地轻轻地抚摸着林子衿隆起的肚子,抚摸了几下,又将耳朵贴到林子衿的肚子上,左右听了听,道:“这是个强健的孩子啊!你瞧瞧他这咕咚咕咚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的,怕不是个男娃娃吆!”夏竹在一旁笑着道:“老夫人这是想要个外孙子了啊!”在场的下人一阵哈哈大笑,皆是应和着说道:“是啊,是啊,老夫人这怕是想要个像表少爷那般,能文能武的小外孙子啊!”
林夫人打断道:“你们尽管取笑我这老妇人吧!等你们到了老妇人我这个年纪了,看看你们想不想要个白白胖胖的乖孙儿?”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道:“老夫人说的极是。”林夫人又坐回椅子上,看着林子衿问道:“子衿,你和太子殿下想要个女儿还是儿子啊?”林子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母亲,女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心想要保住这肚子里的孩儿。
至于太子殿下,他......”她忽而记起,她在姑苏时,被太子掳去他在姑苏城外的营帐外的那夜,太子曾命小桂子给她端了一碗避子汤,脸上闪过一丝暗淡之色,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太子殿下并不想让她留下他们的孩子,遂是深吸了一口气。林夫人看她脸色有些不好,忙问道:“子衿,可是有些不舒服?”
林子衿摇了摇头,道:“母亲,天色不早了,女儿也有些乏了,就先回房里休息了啊!”林夫人道:“嗯,你先回房间里好好休息吧!行了这么久的路,还怀着孕,是得好好地休息几日,你去吧!”林子衿点点头,春桃和夏竹扶着她走了出去。
此刻林相,张子文和周星旭正在书房内,林相语重心长地说着,“子文,你妹妹往后便是太子府的人了,你和朝中大臣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尤其是湘王府。”
张子文不以为意,说道:“姑父,我可没有和朝中哪位大臣走的近,要说和哪位重臣走的近些,那便是您这位宰辅。”林相盯了他一眼,他将张子文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生怕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要在京都惹出什么祸端来。皇帝虽是很重视张子文,但自古以来便有伴君如伴虎这么一句老话,谁也猜想不到皇帝的心思。
目前看来,皇帝是有意要让林家辅佐太子,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要赐婚。林相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姑父知道你和湘王爷向来交好,可眼下时局不同了。”
他又看了一眼正端着茶水,细细品茶的周星旭,道:“太子殿下莫要怪子文这孩子,他常年守卫在边关,只今年才被调回京都,年纪尚小,对朝堂上之事并不懂。”周星旭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案上,道:“林相多虑了,从今往后相府和张将军便和本宫是一家,本宫怎会与张将军计较。”他说这句话就是想告诉林相,他压根不在乎前段时间张子文留宿在湘王府一事,也不在乎张子文和朝中哪位大臣交好,即使,他张子文真的弃了他这个太子,转投到湘王湘王的门下,他也不会介意的。
林相看着烛台上忽明忽暗的烛火,稍微有一丝风吹进来,便有灭火之险,长叹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老夫为官数载,只盼望着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屋遮挡风雨。太子殿下当知,若没了老夫等大臣的辅佐,您将来的路恐怕难以前行半步。”
周星旭自然是明白林浦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前一句不过是在借古讽今,曹家势力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若是再得了张子文这样的少年奇才,更是如虎添翼,林相此番当着周星旭的面训责张子文,不过是想让周星旭吃个定心丸,好告诉他,相府和张子文往后只会追随在太子爷左右。周星旭点头,说道:“相爷心意,本宫都懂。”张子文笑着说道:“姑父,您今夜唤我和太子殿下前来,就是为了让侄儿对太子殿下表忠心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姑父,您真是小看侄儿了,我虽年纪轻,可也懂得孰轻孰重,就算侄儿再如何的与湘王交好。他若不是一位忠贞之臣,侄儿又怎会和他交心。再说了,不管侄儿与这京都谁人交好,那都改变不了我张子文为林子衿一辈子马首是瞻的事实。妹妹马上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只要她喜欢的,我都喜欢,她追随什么人,我便跟着她一起追随那人。”
他说罢,又瞧了一眼坐于他对面的周星旭,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太子殿下,日后若是敢负了臣的妹妹,那就莫要怪臣不讲伦理纲常,君臣之礼!”
周星旭没有答话,倒是林相大声斥责道:“放肆,子文,你怎能对太子殿下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太子殿下,待子衿如何,你难道不知吗?”“相爷莫要动怒,张将军亦是好意。”周星旭见林相有些气恼,忙接过话匣子。张子文道:“姑父,在您心里只知道家国天下,妹妹的幸福,你却从来不关心。”
林相被他这么一说,脸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周星旭看着窗外月色清明,时候也不早了,他该返回太子府,为了接林子衿,他推了许多政事,随即起身说道:“林相,张将军,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了。”林相和张子文跟着起身,各自朝着周星旭行礼,林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