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被耽搁了时间,导致错过了报到时辰白谏钰已经很惭愧了,如今听掌事的说要住南苑就不能带家属,心里顿时一凉,不免央求道:“彭掌事,我与妹妹自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如今妹妹还小,她还需要我的照顾,还请彭掌事多通融通融。”
说着,将身上仅剩的所有盘缠都递了上去。
彭掌事心道这孩子倒是个乖觉聪慧的,再加上一旁的奶娃娃又长得乖巧,他笑着摆摆手道:“规矩就是规矩,我不好为了你去改了规矩对吧?但是看你们兄妹两可怜,这样吧,后山还有一座空院子,虽然破了点,但你可以带你妹妹进去居住,不过能在那待多久,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去吧去吧。”
“好,好,多谢彭掌事。”
只要能把妹妹带在身边,他定会想办法努力留下的。
此时从大树后蹦出个少年,长得唇红齿白的,他笑嘻嘻跑过来拉着白谏钰边走边道:“白师弟,我是清韵,我也是今年来的新生,比你早到三个月,最近接了帮忙给新生引路的活,走,我带你去后山的空院。对了,明日你要是想逛逛乾坤盟,可以来寻我,我收费很便宜的。”
白谏钰惊异的看向他,“收费?”
“对啊,打工收费,童叟无欺啊!不过你别误会,咱们这收的是灵力点,不是外面的银钱。”清韵笑嘻嘻的走过一个拐角。
白谏钰皱眉:“灵力点?”
“对哦!你还不知道呢,咱们乾坤门的通用货币是灵力点,每个新生刚入学能分到10个灵力点,在之后就得自己赚了。这灵力点可以用来换取门里的符箓、法器、术法秘籍、反正只要是你想要换的,几乎都能用来换,就是这灵力点不好赚,就我这段时间给新生做路引,也只能赚到10个灵力点而已。”
说着,清韵又带着白谏钰转了两个路口。
然后他的袖子就被一只小手扒拉住了,他低头一看,一个矮墩墩的小奶娃揪着他奶声奶气问:“凝力点,倾倾,也有嘛?”
清韵愣了下,蹲下身子笑眯眯问,“那倾倾也是新生吗?”
白倾歌看看哥哥,接着软乎乎的小手指向旁边,“倾倾,住皆里。”
而后小手又啪啪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倾倾,很乖。”
清韵受不住这波可爱暴击,捂住心口连连道,“倾倾太可爱了...好,好,清韵哥哥给倾倾分灵力点,好不好呀?......”
小奶娃开心点头,小脸笑的像朵太阳花。
虽然灵力点是不可能真的分的,但这不影响他哄小妹妹开心。
白谏钰觉得好笑,抱起妹妹边走边问,“那我们倾倾也要灵力点的话,就要跟哥哥一起修炼哦?”
小姑娘坚定点头,“好哒!”
灵力点,换鸡腿,鸡腿鸡腿鸡腿!
“到了到了。”清韵推开身前的院门,指了指里面道:“这就是后山的空院,里面没怎么收拾,但是你放心,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要是还有什么缺的,你再告诉我。”
白谏钰道谢,伸手接过清韵递给他储存灵力点的令牌,这是一块黑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盟字,用灵力打开,里面有灵气化成的字体,显示为灵力值:10点,这牌子除了有储存灵力点的作用,还可以用来联系同门。
白谏钰看了眼便收了起来。
“那我走了,我还有别的活计要迟到了。”
清韵拍拍手,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宛如一名眼里只有工作的社畜。
白倾歌看着他冲忙的背影表示崇拜,还真是不一心搞事业的社畜不是好社畜啊!
天色已晚,连日的奔波,再加上白天发生了不少事,白倾歌整个神经放松下来感觉累得眼皮都在打架。
她抱住哥哥的大腿,揉着犯困的眼睛,“哥哥,倾倾困”。
白谏钰将人抱起,进到里面的小耳房,里面收拾得很干净,被褥都是新换的,他将妹妹塞进被子里,没一会就听到了小姑娘轻微的呼噜声。
白谏钰宠溺的摇摇头,替她把扒拉出被子的小胖脚塞回去,走出耳房往自己的床上一躺,折腾了一天,他也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白倾歌睡得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耳边很吵,阵阵风声像是被撕破的风箱呼隆呼隆作响,睁眼看去,入眼是无边的火焰,火焰包围着一个巨大的结界,结界里关着无数丑陋又恶心的恶鬼。
她看到一个大约十五岁左右的少女站在结界外面,是个特别好看的姑娘,她一身红裙早已破损,片片血迹几乎润染她的全身,她赤脚站在那里,如松柏,坚挺又骄傲。
她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问她:你真的想好了?撕裂肉身,用神魂献祭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看到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将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拿到手上,似留恋般擦掉上面的血迹,小心又温柔的将它轻轻放回自己的衣裳里,那坠在下面的血红色念珠闪着妖异的红光。
她抬首,在眉心结了个印,一朵似血莲花出现在她眉心,然后她毅然决然的,走进了那满是恶鬼的结界里。
无数恶鬼在哀嚎,在兴奋中露出了嗜血的恐怖嘴脸。
恶鬼们疯狂的攻击,利爪疯狂撕扯着少女的血肉与神魂,那一瞬间白倾歌像是和少女一起感同身受般,她感觉到那些恶鬼在撕扯少女的身体,感觉到少女痛得一边抽搐一边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
那些恶鬼一口一口吞食少女的血肉,她的脸被抓花了,她手臂的肉已经被啃咬得只剩下连着骨头的碎渣,她脚下被撕扯得血肉模糊,腿骨已经支撑不了她向前行走,她跪倒在地,爬拂在满是血腥的青石砖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身后是无数追逐而来的恶鬼......
梦外的小奶娃,她紧紧抓住被角,身体像是与梦里少女的处境合为一体,疼得豆大的汗珠溢出额头,眼角扑簌簌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呼吸急促,小脸皱在一起,整个小身子慢慢缩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那枚挂在她身上的阳鱼玉佩缓缓闪出月白色的光芒,那光芒笼罩在小姑娘全身,不一会小姑娘似是不那么难受了,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一双泪蒙蒙的眼睛突地猛然睁开。
而后,小耳房里便响起一串凄厉的哭声。
白谏钰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下,冲进妹妹房里,看到哭得一抽一抽的奶娃娃正挣扎着跳下床,小脚丫子上鞋也不穿,小炮弹似的飞扑进他怀里。
“呜呜呜......锅锅,鬼...”小奶娃在他怀里疯狂比划,两只小手开得大大的。
好多好多鬼...。
白谏钰在小姑娘身上拍啊拍,轻声细语的哄,“倾倾是不是被梦魇着了?不怕不怕,哥哥在呢。没事没事哦。”
小家伙缩在哥哥怀里,脑子是懂表达的,可她说话不利索啊,她急的不行。
“姐姐...红衣,好多,咬...呜...痛......”
白谏钰抱着她继续哄,“我们倾倾梦到了个红衣姐姐?”
小家伙点头。
“红衣姐姐被很多鬼咬,所以很痛吗?”
小家伙疯狂点头。
白谏钰把妹妹抱到床边,用小被子裹住她,继续轻轻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我们倾倾做梦呢,不是真的,不害怕了哦。”
小家伙揪着哥哥,眼角还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看着好不可怜。
她眼巴巴的望着白谏钰,小嘴巴一瘪,“害怕。”
“那哥哥等你睡着再出去,好不好?”白谏钰让她躺下。
小姑娘乖乖躺下,有哥哥在身边她安心了不少,再加上白谏钰一直轻轻拍着她的背,给足了她安全感,哄着哄着小姑娘就又睡了过去。
白谏钰又无奈又担忧,看来神魂归位的妹妹可比缺了神魂的妹妹难带多了......
第二日一早,白倾歌生无可恋的被她亲爱的哥哥从被子里扒拉起来,睡眠不足的小姑娘小胖手挥挥吧嗒一下又倒了回去。
白谏钰无奈,将闭着眼睛不肯睁开的小赖床包抱进怀里,拿了热乎的帕子给她擦脸。
幸好宗门里普通弟子都有统一的宗服,清一色的白色长袍,袍口绣着金色的符文,身后绣着个阴阳双鱼八卦阵,因为小姑娘太过可爱,以至于清韵一大早的就想法子给她弄来了两身改小的宗服,虽然是用男装改的,但用的都是新衣裳,白谏钰给自家妹妹换上迷你版小道服,又给她梳了个男童子的小包包,小姑娘立马成了个如假包换的假小子。
这真不怪白谏钰含糊,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男童子的小包包还是他自己上学堂那会学会梳的,并且梳得也不是很好看,可即使这样不修边幅,小家伙依然看着粉雕玉琢得像个可可爱爱的白瓷娃娃。
白倾歌迷迷糊糊让哥哥一顿折腾,再瞌睡也被折腾醒了,她晃悠着晕乎乎的脑袋跑到房门前。
打开大门,一道阳光打进来,小娃娃微微眯了下眼,然后鼻子嗅嗅,好香,什么东西好好吃的样子......
小家伙嘴角立刻馋出了分泌物。
她半眯着眼睛循香找过去,在她的小院子旁边的岔路后,还有一间更大更华丽的庭院,然后她就顺着院门口,看到了院子的躺椅上坐着个清清冷冷的小锅锅。
少年看起来十五岁左右,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双腿穿着一双白色的云纹长靴,腰间束着一条金色丝带,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头戴一顶润白玉冠,玉冠上镶嵌着几颗蓝色宝石,他手腕上戴着一串十六子黑色佛珠,每一颗佛珠上都刻着不一样的符文,那漆黑的珠子映在他手腕上显得他皮肤更是肌肤胜雪,他长得很俊雅,但却不带一丝女气。
少年一头青丝梳得很工整,微微垂着眼眸在看手里的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古朴、高雅的气息,仿佛是从古代走出来的谪仙,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他身边石桌上驾着个火炉子,炉上煮着热茶,那少年听到声响轻轻掀起眼帘,那一眼如入深邃湖底,透露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气度。
当看到一个小娃娃站在院门口盯着自己发呆,少年先是愣了一下,先是被那娃娃满身刺眼的功德之光晃得有些失神,而后玩味的挑了挑眉,又继续看回了手上的书。
白倾歌:啊啊啊......
好好看!
好清冷的小锅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