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路是打算把湖北省跑完了回汉丰休整一次了再去重庆的。但他现在有了张婕,心里就多了一个牵挂,生怕他不在身边,就有人把张婕抢跑了一样,老钱同志又经常喊他去喝酒,于是他就借口跟钱喝酒经常跑回汉丰。好在还没跑远,回汉丰也快,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出发续上前一天的行程,也多花不了好多时间。
老钱同志好见,但张婕就不好见了。赵路以为他跟她有了第一次后,后面就顺理成章了。但张婕吊足了他的胃口,怎么也不跟着他的节奏走了,能出来跟他见一面就不错了。几次碰壁后,赵路也死心了,他决定出去后业务没跑完就不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跑完了武汉周边的县市,接下来就往北走了,离汉丰会越来越远,想回来也不方便了。
跑襄阳的时候东东跟着去了。襄阳以前叫襄樊,几年前才改成襄阳。人们习惯上还是叫襄樊。东东妈妈是襄阳的,他小时候在襄阳生活过,也算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东东说襄阳他熟,可以带着他们跑。
到襄阳的这天晚上,东东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他们非常正式的在酒店摆了一桌,请赵路他们吃饭。本来东东作为晚辈,不会受到这么高规格的礼遇的,但有赵路在那就不一样了,襄阳人本来就有着北方人的热情,所以他们郑重其事的安排了晚宴,还在酒店给他们开好了房间。作为东东的同龄人,赵路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又拒绝不了,只能听之任之了。
从这些亲戚的谈话里看得出来,东东还是很受他们欢迎的,赵路也知道了东东小时候就长得胖,但现在他胖到这个程度,既是情理之中,也在大家的预料之外 。还好东东只是胖,并不笨。他对人情世故的掌握,混迹江湖的能力还在赵路之上,他的情商也很高。以前只是群里的那几个死党对东东有着很高的评价,现在这些亲戚也很肯定东东的为人,说明这个人还真是可以。
第二天早上,东东说:“老赵,我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牛肉面!”原来襄阳有个特产,就是襄阳牛肉面。
东东把他们带到一个看起来就是老店的面馆,他喊了三碗牛肉面和三碗黄酒。吃牛肉面喝黄酒,在襄阳是绝配。赵路以前吃的牛肉面里面,牛肉是一片一片的,今天这牛肉则是一坨一坨的,好大一碗,牛肉的分量也足,汤也是黑红黑红的,一看就知道是真正的牛肉汤。吃起来味道也很纯正。黄酒度数并不高,口感跟米酒相似。吃了重口味的牛肉面,再喝点清淡的黄酒,确实很安逸。赵路也是才知道襄阳有这么一个特产,也算长了见识。
过完早,东东就带着他们满大街的找中介了。东东虽然对这里很熟,但跑起业务来他却没起到多少实际作用,他也只能用襄阳话插几句嘴。他们三个人还是跟走马观花一样的跑完了市区的中介。
东东问要不要在襄阳也开个公司,他在各个区县都有关系。他说的关系当然是指他那些亲戚。很明显这是个不会被采纳的想法 ,赵路已经意识到了这个行业的巨大风险,现在做房产经纪业务也只是一锤子买卖,赚到第一桶金后他 会立马转行。
襄阳市区跑完,东东就回去了,赵路和张强继续往北走,去谷城、老河口、丹江口方向。
成澜和赵露走的则是孝感、随州、枣阳那条线。
走到谷城,他们就走出了江汉平原。平原上千篇一律的风景赵路早就看腻了,到了谷城他才有一些兴奋感。谷城明显是山区,这里地势起伏很大,“文似看山不喜平”,喜欢山水的人来到高低不平的地方才有感觉。
谷城虽然归湖北管辖,但人们说话的口音明显是明显偏向于北方。这种情况在中国很常见,比如恩施、宜昌都是在湖北境内,但这两个市的很多地方的方言和民俗习惯都跟重庆类似或者一样的。回老家的时候,过了宜昌市区,赵路就倍觉亲切,他就感觉已经进入了他心目中的老家的范围,从宜昌北部开始,他就听到了他熟悉的口音,看到了连绵起伏的风景。
谷城的风景虽然好,但路况却很不好,一直到老河口、丹江口他们都没走过好路。汉丰的乡村道路都已经到家到户了,这边的省道还是破破烂烂的,感觉两者相隔了一个时代。
谷城的油菜花很好看。其实从谷城开始,一直到重庆,遇到的油菜花都好看,山区的油菜花虽然没有青海湖那样成片,但开得满山都是,远处看去,山上除了青绿的树林,就是金黄的油菜花,屋前房后,有空地的地方就种着油菜花,这才是花花绿绿,好一片人间烟火气。赶路的时候,赵路他们也经常停下来,看看油菜花,拍几张照片。赵路很喜欢这种感觉,工作也做了,还顺带旅游了。只是他们没专门去风景区,一路上看到好多风景区的牌子,很多都是名声在外的,人文景区自然景区都有,对外地人有着强大吸引力的,他们都没有去,毕竟出来是跑业务的,不是旅游的。但是路上遇到的风景不看白不看,不拍白不拍。
在谷城去老河口的路上看到的一个度假村还是让赵路很有感觉。这个度假村就建在路边的村子里,没有大修土木,依托山村原有的资源稍加整改,营造出原滋原味的乡土氛围,在这里看看花开,听听鸟叫,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赵路心想:挣钱了一定要来这个地方住上几天。
到丹江口的时候,赵路很想去水库看看。他既乐山,也乐水。丹江口水库是南水北调的水源地,也是亚洲第一大人工淡水湖,自然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他还是忍住了冲动,花这么大代价出来宣传,能不能收获满满其实他的心也是悬着的,实在是没有心情专门去景区,去的话还得花钱花时间。
在丹江口的时候,赵路一个同学跟他说,她有个神龙架的客户想搞个学历,让他过去看看,说不定这个单子能够做成。赵路原来没有打算去神龙架,太远了,并且林区的人不多,专门跑一趟没什么意义。但同学说有个意向客户,还是很有可能成交的客户,他就改变主意跑一趟神龙架。
他这个同学也是个传奇人物。这个同学叫周正君,男人 的名字,其实是个女生。高中文理科分班的时候,他们分到了一个班。周正君不仅有男人的名字,也有男人的性格。周末的时候她就带着同班跟她玩得好的叫张海燕的女生和赵路游遍了汉宜境内那段淦河以及河边的每个角落。赵路还对她产生了一种依恋感。
周正君高考考得不理想,复读了一年,结果被保送到了华中师范大学,就读俄语专业。专业很冷门,但周正君可没闲着,她很快就跟军训的教官坠入了爱河,可惜两人没修成正果,后来分了手。周正君又结识了一个做出国留学业务的比她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她跟着老男人一起做留学业务赚到了钱,就在她汉丰的老家盖了栋四层的洋房。洋房耸立在乡下,如同鹤立鸡群一样。赵路到现在都没赚到建一栋楼房的钱,周正君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实现了。后来她和那个老男人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结婚的时候婚车就是他们自己买的跑车,惹得同学们好生羡慕。
周正君赚钱的时候,学业也没耽误。她考了研,还在向博士冲刺,看她这架势,势必要问鼎学位的最高境界了。
这么有能力的同学介绍的客户,赵路当然要重视了。
他们是跑完十堰后从房县去的神龙架。省道的路况不好,但林区的旅游道路修得很好,只是雾大。他们上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山路十八弯,又是大雾茫茫的,视线不好,赵路就把张强换下来,自己开车上山。
这个路跟九宫山有得一比,但上九宫山没有这么远。走着走着就突然转弯了,转弯的地方多半都有陡坡。大晚上的,开个手动挡的车对技术还是有考验的。好在赵路已经是个老司机了,这台奇瑞在他手上就已经跑了十万公里了。一路的急弯、陡坡,他都应付自如。加速、减速、升档、降档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张强笑嘻嘻的说:“会不会真的跑出来一个野人?”
深更半夜的,路上除了他们,一个人一台车都没有,又是大雾迷漫,这么神秘的气氛倒真适合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每个来神龙架的人都希望能 看到野人,但他们明显想多了,野人本来就是一个传说,万一真的有野人,开发这么多年了,也早被人们撵到深山老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