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清儿泪流满面,不知道该叫住他,还是这样放他离开。
他走了,她要何时才能确认他身份?
她千里迢迢赶到梁州城,不就为了与他相见?
这时陈总管面无表情地看着白凛。上前抬手一扬,将她远远抛开,声音很平静,“你挡着我家公主的路了。”
哈!变这么狗腿?清儿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白凛!你在做什么?!”语气带着威慑,高煜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车传了出来。
白凛面不改色,身影一晃,冲到马车前禀报,“三殿下,前面百姓都簇拥着二公主的车,我们的车恐怕得停一下了,不过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看到高煜的马车,陈总管嘲讽地微撇了下嘴,下意识地偏开了脸。
谁知高瑗挥手一扬,赤红如血的鞭子轻易就圈住了陈总管的脖子。她微微用力,陈总管颈间一紧,被迫扬起了脸。
这回,清儿终于看清楚高瑗的长相,面容瞧着美艳至极,手中挥舞着一根长鞭,高贵气度与潇洒劲儿全刻在身上,与高煜不同的是,她有一双罕见的红宝石般的眼瞳。
那公主飘摇地一个横翻,直接坐在马上,像欣赏一头牲口似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的仆人,轻声说道:“让我看看,的确长得不错。这么俊俏的大管家,难免让大小娘子们欢喜得要命,不如今晚就先侍候我。”
陈总管淡淡回了句,“不了,被三皇子坏了兴致。”
这么说,这人的确是高瑗的男奴?希望的火苗瞬间被浇灭,清儿绝望得想哭。
公主松了马鞭,声音里连丝起伏都没有:“三皇弟,你的人该如何处置呢?”
高煜的车靠近了公主的车,两车并行,他伸手朝公主车窗里扔去一个水晶小瓶,小声说道:“皇姐,也许你能用得到这个血精,我的护卫自会按家法伺候。”
清儿有些担心,白凛忽地单膝跪地,淡淡说道:“是白凛的错,随三殿下惩罚。”
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冰雕,好像对早已经惩罚习以为常。
“算了。”二公主随口说了句,轻巧接过了那只装满红色液体的水晶小瓶。
嫩白如葱白手指晃过车窗,指甲上染着粉色的蔻丹,一片片仿佛玉雕出来似的,清儿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来。
她愣愣地看着陈总管扶着二公主送到大殿门口,领着一队人躬身行礼。黑压压的人中,陈总管挺立得像一杆枪,鹤立鸡群,引人瞩目。
公主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红宫,陈总管留在御座,驱赶着四头拉车的白马离开。
清儿盯着宫车离开的方向暗暗思忖,眼下高煜不会真的杀鸡取卵,那就总有逃跑的机会。
……
红宫远看像一座棱形水晶柱直刺天际,这是炎国都城中最高的建筑,伸手可摘星,也是大祭司夜观星象的所在。
众人陆续进殿,听到内侍高呼祭司大人到,纷纷起身见礼。
只见一嶙峋老者一袭红色法袍,兜帽下的眼神依然阴森,他手持权杖缓缓走上高台,身后跟着的两人则穿着祭祀的常服。
看到高煜身边那张玉雕般的脸,祭司大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仔细一看,瞬间脱口说道:“她怎么会与三殿下一起?”
清儿心里一惊,这位炎国德高权重的大祭司不就是青城山小白楼里绑架她的老者嘛!?
好歹罗纱遮住了她半张脸,若真被认出来,极有可能被扔进锅炉提炼了。
高煜微笑答道:“祭司大人,本皇子刚从镇南戍边征战回来,身边这位女神使正是退兵时掠夺的,她为了保命说是擅长神之舞步,本皇子就以奉圣为名带她来此学习我国的舞步,将来也好为我们所用,没想到祭司大人看着是眼熟来了。”
大祭司阴恻恻地说道:“三殿下想的周全,今日奉圣的舞蹈可少不了。”他扭头吩咐身边的祭司们又说:“今日舞步必要踏出灵气才算得上我炎国的祭司。”
“是。”
众人眼睛一亮,这是在人前亮相的大好机会,就算不能进入皇家祭祀部门,若被德高望重的官员收府也是极好的,众人纷纷笑着应和:“祭司大人既有吩咐,我等哪有不肯的道理。”
大祭司瞅到了坐在高煜后面的清儿,试探道:“三殿下,祭祀们跳的那些舞啊,老奴早就看得厌了,听说青木国的神使中大有精于此道者,您兴许没欣赏过,不如请她献舞助阵如何?”
这时炎帝驾到,一身红色圆领缎袍,戴着冠,两鬓斑白,四五十来岁,气度威严。
通报还没停,就听笑道:“寡人也觉得大祭祀提议不错,跳得好的,寡人有赏!不过,火生于火,能有青木的神使献舞,那就更为助兴了。”
清儿觉得是个逃开的机会,不等高煜托词,赶忙应下,随着擅舞的祭司一同去换了衣裳。
……
奉圣大会时,正值朝阳初升,阳光投向红宫华柱顶的红宝石大放异彩。其中一根最粗的华柱上供奉着一枚拳头大的琉璃红珠。珠中影影绰绰,嵌着一只火鸟缓缓伸展着翅膀。
炎国典籍中有记载:不死火鸟是传说中的朱雀神君的化身,得火鸟者终能见到神君。
与清儿用灵力催动青珠不同,二公主只能通过这颗拳头般大的赤珠来吸纳天地精华,再加以催动。
也就是说,这枚大赤珠实际上是炎国制造的灵器,二公主催动赤珠就要先不停地采集灵气。
天地之气凝出的这枚蕴含不死鸟的赤珠无比珍贵,对于野心不小的炎国来说堪称国宝,大祭司伸手一招,红色珠子落在了掌心,他高举过头,喊道:“不死鸟永生!炎国永生!”
众人接连跪伏在华柱之下,顶礼膜拜。
赤珠向外散逸一缕缕如血的气息,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硕大的火鸟虚影,火鸟尖叫一声,看着诡异万分。
整座红宫沸腾起来,冲天的气势令人难生亵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