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文华殿
“闯贼高迎祥已死,李自成威望不足,不足以统领反贼。虽兵力不少,然多为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朝廷只需派出两至三万精兵……”
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站在大殿的中央侃侃而谈,脸上始终带着点点笑容,仿佛天下大定已近在咫尺一般。
整个大殿内有许多人,有坐在高首位上的皇帝崇祯,也有下面坐在两边的当朝首辅温体仁,新任兵部尚书杨嗣昌、吏部尚书谢陞、左都御史唐世济等朝廷重臣。
此外还有众多勋贵子弟前来。
而今日,便是崇祯朱由检在此举行宴会,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
实际上,崇祯是为了选拔人才。
此时常经文盘坐在一张矮桌后面,看着大殿中央侃侃而谈的年轻人,他的脸上有着点点不屑。
大殿中央之人名叫朱纯臣,大明最后一任成国公,其先祖便是追随朱棣靖难的功臣朱能。
常经文低头看着面前的这双手,眼中有着一些无奈。
不禁想到:“诶!你说我就拉个屎的功夫,怎么就穿越到明末崇祯九年了?虽说有个破系统,但这玩意儿,居然要让我上任山东都指挥使才激活,这不是玩人吗?”
常经文想到这些,心中就无奈,他看那些小说中的穿越者,那系统是要多厉害就有多厉害,到他这里就打了个折扣。
山东都指挥使,这可不是什么小官,整个山东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
大明朝的军事体系,在明朝中期之前,主要是以卫所制为主体,基本上各州府都会有相应的卫所,设卫指挥使等将领统帅。
州府之上则是行省都指挥使,是一省的最高军事统帅,不受行省布政使等指挥,与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平级。
属于典型的行政权,军事权,司法权,三权分立。
不过后来朱棣登基,为更好的管理各省军政要务,因此而设巡抚一职。
只是那个时期的都指挥使,依旧是游离在巡抚的管辖之外,而是归五军都督府管辖。
原因有许多,但最为重要的便是,那个时候的都指挥使,都是由勋贵担任。
说白了,都是跟着朱元璋,朱棣打天下的功臣勋贵,属于勋贵体系。
这些人,谁鸟你地方巡抚啊!那个时候可不是文官独大,勋贵的实力不在文官集团之下。
所以当初便有勋贵掌军,文官掌行政的说法。
不过一个土木堡之变,大量勋贵战死,几十万精锐覆灭,这也导致勋贵失去了与文官集团抗衡的实力。
再加上朱祁镇夺门之变后,害怕别人威胁到他的安全,彻底定下以文制武的方针,从而导致武备荒废,卫所制度逐渐走向荒废。
再之后便是卫所制度形同虚设,募兵制取代卫所制,各省都指挥使衙门也就空了,许多省早就没都指挥使这个职务了。
这也是常经文无奈的地方,现在的都指挥使,所能管辖的当地卫所,基本上都是一群拿着锄头的农民。
下面的卫指挥使等,你让他们去打仗,那是一窍不通,你说做买卖,捞钱,那是一个比一个精通。
正当常经文在这里想着事情的时候,不知何时,他发现整个大殿内似乎都安静下来了。
就连一直侃侃而谈的成国公朱纯臣,此时也都站在了自己面前,含笑的看着自己。
常经文抬头,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朱纯臣,又看了看周围的大臣。
盘坐在旁边的老爹常延龄有些惶恐的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跪下。
一脸惊恐的道:“犬子于宴会之上走神,请陛下降罪责罚!”
在皇帝的宴会上走神,这事儿,可大可小。
如果皇帝看你不太顺眼,要因此罚你,那基本上没得跑。
但要是皇帝不在意,那也就没事。
在常延龄这话落下后,常经文才反应过来。
只是正当他想站起身时,站在他面前含笑看着他的成国公朱纯臣便转身面向崇祯。
“陛下,臣见怀远侯之子常经文对臣之言,似乎颇为不屑。
想来常经文心中定然有妙计。
因此臣请陛下允许怀远侯之子常经文畅所欲言。”
朱纯臣说完弯腰不起。
常经文看到这一幕,不禁抿了抿嘴唇,却是没说话。
他穿越到这明末也有个把星期了,对大明内部的勋贵情况也有所了解。
朱纯臣对自己的常家颇为不屑,甚至是看不上眼。
他们都是公卿之家,常家,本为常遇春之后,但中间却是几次断了爵位传承。
到弘治年间才重新被封为怀远侯,可以说是落魄贵族,不论是底蕴还是其他各方面都比不上成国公府。
但自己老爹常延龄却又和其他人不一样。
像朱纯臣,平时的时候就是在崇祯的面前装装自己知兵,给自己按下了一个知兵的名头。
平日里在京城摆弄一下,但实际上,别说上战场,听到要打仗就害怕的主。
现在的成国公朱家早已不是一两百年前的朱家了。
其实不只是他们,包括其他勋贵世家,大部分都是如此,平日里享清福没问题。
你说去打仗?他们跑的比兔子都快。
但自己老爹常延龄,那可不一样,当年可是真的在徐州组织乡勇打过反贼,还打赢了。
回京后,又频繁上书,言当朝弊政。
这些事让勋贵很不满,原因很简单。
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二世祖,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懂,结果同为勋贵,你还是断了爵位传承的,反倒是能力出众。
你这样,不显得我们很呆?
这就好比汤锅里的老鼠屎,面包里的鼻屎一样让一众勋贵恶心。
于是这些勋贵自然也就开始针对常延龄父子。
这次朱纯臣也是如此,崇祯皇帝开宴会,想要在勋贵当中选拔贤才,他肯定得让常经文出丑,落实先前弹劾常延龄的事。
跪在地上的常延龄听到朱纯臣的话,不禁再次磕头道:“陛下,犬子不通文墨,恐胡言乱语惊扰圣上,请陛下降罪,臣愿一力承担。”
现在常延龄的心中有些悲凉,朱纯臣这些勋贵,早已没了一两百年前,他们先祖的风范。
如今天下大乱,外有强敌,内有反贼,天灾不断,国库空虚,竟然还在想着争权夺利。
坐在首位上的崇祯却是将目光落在了盘坐在矮桌后面,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的常经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