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铁匠铺的生意越来越好。
于是云有德把旁边的铺子也盘了下来,招了几个学徒。
现在云家铁匠铺也算是小火了一把,生意越来越好。
这一日,云家接了个大单。
饭桌上。
云有德绘声绘色的说着今日的事。
“一百把大刀啊,还是要材质比较好的,五两银子一把的那种,而且定金已经给了。”
他伸出手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两银子啊!”
此话一出,林慧心和云景贤发出抽气声,“这么多!”
一百两银子啊,那可是之前差不多五年的收入了,况且这还是定金。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云有德满足之感油然而生。
其实他刚刚拿到定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一脸的不敢置信。
“等这一批的都做完了,送过去后,还有四百两的尾款。”
云景贤的眼睛瞪大,“一百两,四百两,哇,爹,那加起来不就是五百两了,那也太多了吧。”
“哈哈哈,对,到时候你们就又可以有新衣服穿了,可以天天有肉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
人最开心的不就是这样吗?家庭和睦,小有余财。
云景贤的眼睛瞪大,“哇,肉。”
最开始铺子刚刚开起来的时候,肉也只能过年的时候吃上一些。
林慧心笑着看向云有德,“相公,是谁家的啊,这么大手笔?”
“城东刘家的。”
“刘家,那不就是我们这的富商吗?”
刘家算她们这里小有名气的商贾,做这布匹和酒楼的生意。
“对,就是他们家。”
看向一旁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人,云有德脸上笑意分明,“姩姩,等尾款拿到后,爹就给你找个夫子。”
云栀抬起头,发现三人都注视着她,嘴唇轻抿,“爹,不用的,我已经跟着哥哥学了很多了,不需要在请夫子。”
云景贤插话进来,“对!妹妹很聪明,一篇文章看一两眼就会背,比我们那里读书最厉害的人都还厉害,他还要背好几天呢。”
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的云父脸色有点微白,握着木箸的手收紧。
“姩姩,爹希望你平平安安的长大,没那么出色也可以。”
“姩姩不想请夫子,那就不请吧。”
云栀抬起头来看向他,谁家父母不喜欢子女出色。
就像她那个母妃,若她完不成任务,就歇斯底里的样子。
“姩姩想要什么就和爹说,爹给你买,爹现在有钱了。”
云栀轻轻的点点头,“嗯。”
没几日,云栀意外收到了云父给的平安锁。
“姩姩,要平平安安长大。”
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云有德和那些学徒加急终于把那一百把大刀打造出来。
拿到尾款后,一家人难得的奢侈了一把,去附近酒楼吃的午饭。
好事都是接连来的。
没几日,镖局的也来预订了一百把利剑和五十把匕首。
云家铁匠铺也算是在县城小有名声了。
凭借着还算不错的制作工艺,和精美的样式,吸引了一批人来购买。
样式怎么可能不精美,毕竟那些样式都是云栀用过,或者见过了。
能过女帝眼的能是什么差东西?
就在云家铁匠铺如日中天的时候,被一批人打乱。
这一日,一大早,才开门做生意,突然就挤进来一大堆人。
“大家来评评理啊,我这不孝儿子不管自己爹娘,家门不幸啊!”
说着一下就坐在店铺大堂内,在那里哭闹起来。
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都赶紧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其中一名二三十的男子生气的看着云有德,“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啊。”
一旁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不满的嘟囔,“对啊,大哥,爹娘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样不孝的。”
那坐在地上的老太还在那里哭闹着,“现在有钱了就不管我们这二老了,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一旁的老人,也站在那里唉声叹气着,“老大啊,你就看在爹娘养你这么大的份上,别做这么绝。”
随着他们的你一言我一句,好像就将云有德钉在了不孝的耻辱柱上。
街坊邻居都围了过来,“我和他们一家相处这么久,觉得他们家人挺好的啊。”
“对啊,人也热情的很。”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就看他人不怎么样,这么多年就没看到他回过一次家,都去孝敬岳父去了,自己亲爹亲娘都不管。”
云栀出来的时候,看着的就是这个场景。
“爹?娘?你们还算是我的亲人吗?你忘了你们当初做过的事了吗?”
“至亲会做出你们这样的事吗?你们现在还来这里折腾我这刚刚好起来的铺子,有这样做爹娘的吗?”
那老妇人从地上爬起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养你这么大,结果就是这样对你爹娘的,你个不孝子。”
“你们算什么爹娘,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早都在里正那里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
说到这里,云有德差不多是吼出来的,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委屈,眼睛也微凸。
情绪的激烈变化,让胸膛极速的起伏着。
那个老爷子被云有德吼的不悦起来,“你这是什么话,你个不孝子,敢这样和你爹娘说话。”
“对啊,大哥,你怎么这么绝情,你不认我们,我们也认了,但怎么这样对爹娘呢。”
云栀看着眼前的几人,说的一脸正义,但掩盖不住眼中的贪婪。
怕是听到如今铁匠铺挣钱了,跑来闹了。
云栀走上去,拉里拉云父的衣角,“爹,你把当初的事说一说,让街坊邻居帮忙评评理。”
看着镇定的女儿,云有德的心情也平复了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将当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云父当年也是个愚孝之人,家里面的田地,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干完。
播种,秋收,买家畜,养家畜,割草差不多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就是因为爹娘说自己是大哥,要照顾弟弟妹妹,这是大哥该做的。
一家人就像血蛭一样扒在他身上吸血。
出去做零活的银钱也交给爹娘保管着。
就这样到了二十一岁,家里盖上了新房,二弟也娶到了媳妇,三妹也找了个如意郎君。
而他熬到这个年龄,却什么都没有,在普遍十七八就娶妻生子的年龄,他还是一个人。
别人在这个年龄,孩子都会跑了。
那个时候云父也没有想过怨恨爹娘,毕竟他是大哥,就是要辛苦一点。
是直到他生了场重病,云家没一个人管他。
就这样把他人扔在床上,也不找郎中,怕花了银子,有去无回。
甚至也没人来照顾他,就让他在烂草棚里面等着死亡。
在他难受的满脸大汗的时候,他们一家欢声笑语,真是悔恨。
好像他不是一家的,二十一年,他只是一个外人。
上天垂怜,竟然真的让他挨了过去。
在病好后,他就下了决心,于是他找到里正和家里人签了断绝关系书。
因为他也不带走这些年赚的银子,身无分文的走。
云家觉得他这破败的身子,也赚不到什么钱,况且与家里面又离了心,双方也就愉快的签了那个断绝关系的文书。
而且,每个月还能收到赡养费,不亏。
在拿到断绝关系书后,云有德什么都没带,一个人来了镇上,做起了林学海的学徒。
凭着优异的表现,在二十三岁时娶了林学海的女儿林慧心。
出来后,每年他也有让人把该给的银钱送去给云家。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这段时间到他在镇里的生意,因为云栀倒是做的越来越风生水起。
在河西村的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在二儿子的怂恿下来了这里,也有了现在这样的情形。
云有德一字一句的将当初的伤心事说出来,说到后面眼眶隐隐有些红了起来。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的百姓们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是把儿子当仇人养了吧,一家人都在吸血。”
“谁说不是,都要怀疑云家老大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呢。”
“现在是看他们又挣钱了,来闹了,亲爹亲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难怪我刚刚就觉得他们贼眉鼠眼,原来不安好心啊。”
“翠花婶子,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刚刚是被他们蒙骗了。”
此时,那老妇人眼里闪过退缩,但想着老大家这段时间赚到的银钱又坚定下来。
“老大啊,你怎么能诬陷你爹娘呢?”
听到亲娘这句话,老二忙接过话,“对啊,大哥,我可以作证,你这些都是假话,当初明明是你突然抛下爹娘跑了的,我们都找你好几年了。”
云栀不想在听这一场闹剧了,“爹,拿那文书出来,就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呢,若他们不服,可以去县衙让县令评评理。”
“那里跑出来的丫头片子,我们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见女儿被吼,云有德将女儿拉在身后,瞪着这个血缘上的二弟,“难道我女儿有哪句说错了。”
云栀拉着云有德的衣角露出头,看了一眼周围,狼藉一片。
“我们还是直接去县衙吧,正好算一算我们的损失,赔不上就去坐牢吧。”
对没文化的人杀伤力最大的就是坐牢了。
那老太已经死死的盯着云栀,“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了。”
“爹和你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们弄坏了我们的东西难道不用赔吗?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去县衙。”
其实都是些铁打的,哪有那么容易弄坏,只不过是摔在地上四处就是。
而且云栀这句话也是吓吓他们,这里的县令那里管事,只要银钱给他够了,白的也可以说成黑的。
但骗骗这些不懂的人,绰绰有余。
刚刚一直不说话的老爷子开口了,“我刚刚就说不来了,你们偏要来,现在好了,反正也不是我做的,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再说什么不孝了。
怕赔钱,更怕坐牢,于是一声不吭灰溜溜的跑了。
这下子也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见没热闹可看,都慢慢散去了。
“哇,妹妹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让他们走了,就不应该放他们走的,让他们都去坐牢。”
云景贤捏着小手,愤愤的说着。
“还真当能让他们坐牢啊。”
“啊?不能吗?”
见云栀也不回他,蹲下身子要捡地上的武器,忙把她拉起来。
“哥哥来捡。”
林慧心好笑的看着他们,将她们拉开,“我和你爹捡就可以了。”
不一会就将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好。
云有德走到云栀身边,“姩姩刚刚可真厉害,将坏蛋赶跑了,谢谢姩姩保护爹爹哦。”
云有德就是那种老好人,不会和人吵架,吵起来就容易脸红脖子粗,也容易结巴。
结果女儿三两句就将人弄走了。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栀还是不适应他们这种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做一点小事就要被夸上好几天。
只是她没发现的是,自己眼里寒意慢慢融化,耳尖也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