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许地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冲进院落之后,躬身见礼。
赢高对着三人相互介绍了之后,三人亦是相互见礼。
赢高问道:“巨子,不知道小麦脱皮去麸的设备和石磨进度如何?”
许地躬身道:“禀公子,石磨已经完全制作出来了,经过试验,粉碎技术确实远超现在,而且,在墨家的改良之下,现在已经改良到极细状态了,只是,那个脱皮去麸,还是有一些不太干净。”
赢高道:“不太干净是何种概念?”
“大概还有10%的残留,不过,因为粉碎程度的提高,已经很难口感不适了,只是颜色,还有些发黄发暗。”
赢高道:“技术可以再改进,如果口感没有太多的不适的话,可以先尝试制作,麸皮和麦糠全部给到养殖厂。”
许地躬身道:“诺!”
“酱油的进度如何?”
“禀公子,酱油的进度,还是口感不太对,一直仍在改良配方,预计一个月左右,应该就能够让公子满意。”
“酒厂的生产情况如何?”
“禀公子,酒厂的生产,目前进度很快,已经可以是产酒一千斤左右。”
赢高心中一禀,“你哪来这么多的粮食?”
“回禀公子,是大王命人送来的,让农家继续精进酿酒之法。”
赢高微一沉思道:“酿酒先暂停一下吧,现在粮食还不够,吃的都还没有完全解决,这酒,就先不用这么多了,只要宫里的酒足够,其它的,告诉商行,限量,不行,再提高价格。”
许地躬身道:“诺!”
“今日叫巨子前来,实是有惊天大喜,巨子请看……”接着,将一应的农物,一一介绍与许地,当介绍到红薯亩产可达千斤之时,许地骇然的张大了嘴巴,当介绍到土豆,亦是产值还将比红薯更高,完全可以做主食食用之时,许地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待得稍微平静一些,转身就跪倒在了赢高面前:“公子,公子实是在世圣人在世,有此二物,大秦将再无饥民之说,整个大秦,即将完全脱离饥饿。”
说完,一再叩首以谢赢高。
赢高急忙伸手搀起许地,“巨子何需如此多礼,此物,乃是莫离三兄弟,不远万里,引进而来,本公子亦是惊喜连连。”说完,哈哈大笑。
许地急忙躬身对着莫离兄弟二人躬身道:“农家,代大秦百姓谢过二位先生大恩!”
二人急忙上前,搀住许地:“巨子何需如此多礼,若非公子大才,我二人实不知此为何物,幸得公子才得此泼天大业。”
赢高摆了摆手道:“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巨子你来看……”说着,将一应作物,应如何栽培,如何种植,以及如何育种等等,一应告知了许地,许地听后,再次躬身一再施礼。
最后,四人来到了包裹着棉花的那个巨大包裹面前,赢高指着包裹道:“巨子可知此包裹中是何物?”
许地摇头道:“许地不知,请公子解惑!”
赢高哈哈大笑道:“此包裹中之物,实是干系到大秦,此后将再无冻毙之人……”
许地骇然的张了张嘴,紧张的问道:“公子,敢问是何物?何以竟有如此之大的能量?”
赢高伸手,从刚才割开的那个口子里,再次伸手拽出一团棉花:“此乃棉花,你摸一下!”
许地伸手,接过了棉花,温暖软和,再伸手一捏,里面有着一个小小的硬物。
赢高介绍道:“此即是棉花,里面的硬物,即是棉花种子……”接着,又将如何以棉花纺织,如何培育棉花种子和大概的生长情况,以及如何除虫除草也简单的对着许地说了一遍。
听清楚后的许地,脸上一阵惊喜的道:“有了如此神物,大秦富庶,指日可待,今日,许地方知公子之前各种工具的行为,到底是多么明智。”
说完,再次拜服于地,叩首道:“公子实乃圣人转生,神仙再生,许地无以为报,当甘脑涂地,唯死而已。”
赢高急忙上前搀起许地道:“巨子请起,高实不敢当巨子如此盛赞,只是高本份之事罢了,既然如此,那此些物品,许地就一一带回,尽快育种,形成规模。”
许地躬身道:“诺!”
说完,立即命人,将一应物品,继续放回箱子,而刚才清洗的红薯,亦是重新被包裹给包了起来,一应被许地带走了。
许地离开之后,赢高又命侍卫,带着莫离二人,去到了新村,同时,也命人去往了研究中心,让墨工去新村找寻巴山和兄弟三人,一应安排妥当之后,赢高这才安心的静坐了下来。
找到了所有的战略所需之后,交给农家,再加上纺织机的辅助,应该百姓衣食无忧了,而战争的走向,等到这批军队训练出来,如果仅仅是中原地区的统一,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主要的就是内政了,只是,每每想到这里,赢高就是一阵头大,上一世,因为创业的性质,都是在和机构打交道,话里话外,打的那个机锋,想不到这一世,又遇到这种问题,而且,会比上一世更加严重,且更加历害。
对了,对外的战争,还有一个人,韩跳跳还没找到呢,推算的话,也就是在这一两年,他就会遭遇人生最大的挫折,到时候,就能一举收入麾下。
唉呀,怎么这忘了这个人呢?毒士陈平,唉,先放着吧,这会儿,也没那么多的精力了,你说说,明天朝堂之上应该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景呢?
次日一大早,赢高就被墨染叫了起来,结果,愣是发了十五分钟的起床气。
墨染跟着赢高亦是习惯了他的这个毛病,只是安心的静待赢高清醒过来,洗漱完毕之后,吃完早餐,早就有侍卫在门外准备好了软垫,一行人飞快的奔往了咸阳城章台宫。
一路闲言不表,到了宫门之外,赢高慢慢的下了软垫,缓慢的走向了单台宫殿门,一群大臣,已经三五成群的在朝房中等待大王命令。
赢高缓步走了进去,一些眼尖的人,已经看到了一个脸色微微有着些苍白,身材魁梧的少年缓步走了进来。
房门口,聚着一群衣着鲜亮的书生,各各身着一袭长袍,头戴博士帽,手持笏板板;
察觉到有人进来,不禁纷纷抬头观看,见到来者是一少年,面容稚嫩,只是一双眼睛,虽然无神,但是亦透出丝丝的凌厉寒光,且更为奇怪的,如果是上朝,他竟然没有带着任何东西,只是身着一身俾将军服,一时,众人亦没有理他,只觉是谁家的少爷公子。
而房间里面,兀自盘腿坐着的几个人,见到来人,纷纷大吃一惊,大王这是把这个人叫来了?一想,随即亦是了然,因为文字推广的事情,已经闹了好多天了,大王不胜其烦,想来,是大王也顶不住压力了,叫此人过来给个说法的吧?
想想也是,如此泼天大功,可以流芳百世的事情,朝中众人竟然没有一人可以插的上手,最可笑的是,此种新的文字,竟然和任何一种写法都完全不同,好像凭空生出来的一般;再想到之前曾在望夷宫见到这少年不顾生死,奋勇上前勇救秦始皇的一幕,众人顿时觉得,这一少年身上有着光辉闪现。
突然,房间内通道口突然传来了一声钟鸣之音,一时间,众位大臣纷纷起身。
赢高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理会众人,只见众位大臣,位列两排,左边,是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书生,赢高仔细一打量,却不是延尉李斯。
右边一人,身材魁梧,一缕长须挂在胸前,依照着印象中的记忆,却是昌平君熊启。
只见二为首,一众大臣纷纷整衣冠,正神色,不苟言笑的笔直站成两列。
熊启轻咳一声“咳”,率先带队进入通道,李斯亦是紧步略迟了半个身子,带着另外一列,亦是进入了通道。
赢高无聊的继续等在朝房之中,静待秦始皇的宣传。
大约五分钟左右,耳边只听到三声磬响,赢高知道,这就是历史上被黑化的:“鸣梢三声”,根本不是电视电影中喊的什么皇上驾到,那是皇帝外出,有车驾的时候才喊的,皇帝外出,那随从的侍从和宫女太监不知道多少,再加上亦有无数的马车的轿子,叫皇上驾到是通知大家让路的,而不是纯粹的上朝提醒。
顿时,耳朵里传来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参见大王!”
稍后,就听到了赵高那公鸭般的嗓音响起:“列位臣工免礼。”
一时之间,竟然再无声音传出。
正自思索间,突然又听得赵高声音传来:“宣,俾将军,三公子赢高上殿!”
赢高嘴角一歪,这是秦始皇在问赵高呢,为何不见自己上朝,这才传诏召见。
赢高缓慢的亦是迈步走进了通道之中,大概通过了20米左右的通道,面前忽然间一阵大亮,却是到了章台宫的殿门一角。
赢高接着,缓慢的迈着步伐,不紧不慢的靠近了秦始皇的王座,在台阶之下,躬身拱手道:“儿臣参见大王!”
秦始皇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儿子,脸上不禁现出微笑,开口道:“高儿免礼。”
赢高起身,径自走到台阶之下的一边,笔直的站立着。
秦始皇见状,对着赵高微一摆手,赵高连忙上前躬身俯首,秦始皇在赵高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赵高急忙撤后身子,直接一扭身,站直了起来,高声对着下面喊道:“今三公子有伤在身,特赐坐于殿下。”
话音刚落,顿时有太监搬来了一张椅子,赢高转身施礼道:“谢大王恩典!”
径自坐了下来。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
随即,秦始皇一挥衣袖,赵高急忙高声喝道:“众位臣工,有事早奏,无事退事。”
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臣有本奏!”
随即,人群之中走出来一人,急步上前,走到了台阶之下约一米位置,躬身双手持笏道:“大王,臣茅焦有本启奏。”
秦始皇轻声道:“讲!”
“大王,臣谏俾将军,三公子赢高,未经博士论述,丞相意见,朝会商议,越过朝堂,推行新文字之法,此举,实是置众国法于无物,礼朝庭如儿戏,将一众大臣视作旁闻,如此行径,实乃大不敬之罪,请大王明断。”
瞬间,静立的众位大臣纷纷出班,持笏躬身道:“臣附议!……臣附议……”
一时间,整个朝堂近乎超过一半的人,均附议了茅焦之谏。
秦始皇眉头微皱,低头瞄了一眼赢高:“三公子有何话说?”
赢高闻言,起身躬身道:“大王,儿臣有些问题,想问一下众位大臣,请大王应允!”
秦始皇左右手一挥:“准!”
赢高缓缓的迈步到了茅焦面前,冷笑的看了两眼这个谏议大夫,没有理会,而是继续上前一步,面对着众位大臣道:“还请众位附议的大臣们一起上得前来,本将军身体抱恙,实在无力一一辩驳。”
王座之上,秦始皇闻言顿时冲着赵高点了点头,赵高急忙转身躬身,而后,接着转身后起身道:“请附议大臣们,尽皆上前,三公子身体抱恙,不便高声谈话!”
一时之间,殿上众位大臣脸上神情不一,有的眼脸嗤笑,有满脸沉思,还有幸灾乐祸,亦有神色不变者,却是还有数人,退回了队伍之中。
不过,还是更多的人,聚向了茅焦身后,一时间,茅焦身后,聚集了差不多二十多个大臣,其中一人道:“三公子,我等已经然心数聚集于此,你有何问题,可直接向我等发问!”声音之中,透露着丝丝戏谑之意。
赢高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只见此人,窄额,脸凹,眉稀耳突,双眼无光,好奇的道:“不知何人?”
此人傲慢的道:“博士淳于越!”
“噢,原来是淳于博士,听闻博士在大王即位前,即在大秦荣登博士之位,今年已是大王即位二十年,不知博士为何还是博士?”赢高亦是戏谑的斜蔑了一眼淳于越,继续道:“且又听闻,博士行事之风,博士做事,不只是会自己倒霉,而是谁与博士搭档,谁都会倒霉,不知道面前的众位,你们以为然否?”
说完,赢高笑容满面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淳于越顿时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听得赢高之言,亦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茅焦见状,径直上前一步,直对赢高道:“三公子,此次议事是乃是议三公子不经讨论,未经朝堂,亦没有丞相审核,就直接推行了新文字之法,公子如此攻击一位博士,是否不太妥当?”
赢高顿时脸上戏谑之色频现:“噢,不知道谏议大夫何出此言?莫非本公子所言不对?”
茅焦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公子,无论淳于博士如何,敢问与所议之事,是否有关?”
“那不是是否有关,而是肯定有关,按照淳于博士的行事风格,你会与他讨论之后再施行吗?我可害怕,他再坑了我或者整个新方法。”
众人顿时一阵无言,不由得以一种责怪的目光看向了淳于越,淳于越只是觉得浑身难受,脸红如血,却是再也说不出一言,无奈退到了队伍最后。
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身着儒衫,一头白发的老者,上得前来,对着赢高躬身一礼道:“三公子,老朽孔甲。”
赢高闻言顿时亦是躬身一礼:“高,见过大家!”
“三公子,无论淳于博士如何,其人代表不了朝堂,更不能代表丞相大人,亦代表不了博士,三公子言道此人,风评不佳,老朽以为,与是否讨论和朝议无关,公子以为然否?”
赢高神色一凛:“大家之言言重了,只是,高不如此认为,敢问大家,可曾具体了解过新文字之法?”
孔甲躬身道:“老朽年已老迈,只是从纸张中,看了一些介绍和说明。”
“噢,那说明大家还没真正的了解到文字的魅力和具体情况,那不知道大家,连如何情况都不了解,对于要推行的文字都不能够清晰的认知,何来与本公子谈及文字之法呢?”
接着,又对着对面的二十几个人道:“如果诸位与大家一样,皆是对新文字之法,亦是一样,不明一言的话,那么,我与诸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一件事情的好坏都不能够清晰的评价,亦不清楚情况的如何,就如此武断的判定,只能说,朝堂之上,你们是不是太闲了?或者是,大王给你们东西的权力和欲望太过于大了,能够让你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
对面众人闻言,顿时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情不自焚的尽皆后退了一步。
孔甲老脸微红,再次收拾了一下心情,迈步上前道:“公子,众位大臣之议不是方法的好坏,而是这个事情的执行方法和情况不对,还请公子勿再顾左右而言其它。”
赢高不禁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老者,长舒了一口气:“大家之言确实有理,但是亦分场合情况,以及是非,敢问大家,汝等做事,皆为何来?”
孔甲顿时神情一怔道:“不知公子何意?”
“并无他意,只是想问大家和诸位,在此朝堂之上,所为何来?”
闻言众人脸上顿现茫然之色。
只有朝堂之上,为首的二人,首次神色一怔,接着神情大变。
茅焦无奈的上前道:“我等众人,集于朝堂之上,皆为了大秦,为了百姓,更是为了大王。”
“噢,你们还知道是为了大秦,为了百姓,为了大王做事,我尚且以为,大王,或者是整大秦,在为了你们呢。”
对面众人和一众朝堂大臣,闻言尽皆汗流浃背,神情大变。
接着赢高又道:“是,整个新文字之法没有经过朝堂,没有经过讨论,更没有经丞相大人审核,只是,我想问你们的是,给了你们,你们谁能够看的懂吗?就靠着对面你们这二十个人?不是本公子污辱你们,我给你们十年,二十年,不,五十年,你们能不能做出如此一套之法给我?就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懂,更不知道是何情况,一个个只顾着争权夺利,名声自己没有得到,自己什么样的能耐自己不清楚,还整天想着如何勾心斗角,不思进取,好不容易有人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和技术,就被你们给无情的打压,只是因为自己没有捞取到利益,没有得到好处,你们还能干些什么?”
秦始皇在上面听着,越听越是不对,面色亦是越听越阴沉,顿时一声大喝:“够了!”
台阶下众人闻言,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以孔甲、茅焦为首的二十多个人,更是纷纷跪倒:“大王冤枉啊,冤枉啊大王,老臣(臣)忠心耿耿,实并非公子之言所为啊,请大王明鉴!”
秦始皇阴沉着脸,看了一眼吓的四肢瘫软的二十多人,转眼望了赢高一眼:“可以就事论事,不可无故攻击大臣。”
赢高躬身道:“儿臣遵命!”
此时,对面的二十多人才纷纷起身,齐整衣冠,再次和赢高直面。
赢高微一思索又道:“本公子还有一事,需要列位臣工解惑……”
接着转身,对着其它站于两边的大臣躬身道:“诸位亦然,如果此事,众位可以解决,那么,新文字推行之事,本公子不再参与,可由大王指定之人负责此事,当然,如若众位解决不了,那么,以后本公子的事情,还望众人,口下留德,本公子心眼很小,最是见不得有人扯本公子的后腿。”
王座之上秦始皇黑着张脸,心里纠结无比,整个一个朝堂,结果成了赢高的一言堂,还给整的威胁带欺凌似的。
微微一顿,赢高继续道:“此前几日,与国尉大人偶有聊及,在城阳城,约有五万伤残和退伍老兵,因为战事,不得不退伍,此批人员,滞留咸阳,有人乞讨有人为恶,而无论南军、北军,皆因此批人数太多,而又多是退伍伤残之人,一直不得其法,众位臣工,你们可有何法,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
一时间,众人无不色变,既然镇定如熊启和李斯,亦是眉头紧皱。
赢高话音一落,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众人尽皆哑雀声。
秦始皇在王座之上,亦是好笑的看了看赢高,再瞄了一眼台下的众位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