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已构成,悔恨已经无用,只得厉声对夏无且道:“夏太医,吾不论你们用任何法子,一定给我全力治疗吾的高儿,如果高儿有任何一丝差错,吾要汝等整个太医署陪葬。”
床上的赢高闻声轻声的道了声:“父王……”
闻言秦始皇连忙松开了赢阴嫚的手,快步上前,走到了床边,伸手拉住了赢高的手:“三儿,父王在此,你好好休息吧,父王不怪你了,是父王不好,让高儿承受如此痛苦和罪过。”
努力的拽出了手,轻轻的拍了拍秦始皇的大手:“父王,不要怪太医馆,是儿臣的过错,与夏太医他们无关,儿臣恳请父王饶恕太医馆的太医们。”
“依你,父王都依你,高儿不要再说话了!”秦始皇双眼含泪道。
“父王,一切均系孩儿自行导致,无论您,还是太医署的太医们,亦或是二姐,均与他们无关,还请父王千万不要怪责他们,如此,孩儿也就心安了。”
“三儿,别说了,父王都依你,不怪任何人,都是父王的错,父王不该对你如此严厉的。”
闻言听言的的赢高,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却是浑身提不上一丝力气,只得缓缓的抬了抬手,轻轻的摸着秦始皇的大手。
缓缓的开口道:“爹,你放心,事实终究会证明,我是对的……”
说完,脑袋一歪,又错了过去。
见到如此情况的秦始皇,双眼止不住的热泪盈眶道:“三儿,你是对的,父王错了啊,太医,太医……”
夏无且急忙上前,让开秦始皇,伸手按住了赢高的脉搏,好一会,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躬身道:“大王不必心慌,三公子是心神突然放松之下,身体保护机制强制进入了睡眠,此刻,三公子是深度睡着了。”
闻言,秦始皇才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赢阴嫚也慢慢的止住了眼泪,双目幽怨的看着秦始皇。
秦始皇再次看向夏无且道:“夏太医,你确诊三公子只是睡着了,身体并无大碍?”
“回禀大王,三公子此刻身体正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可能会一夜,也可能会两天,待三公子醒来,只要加强调理和进补,三公子应该无碍,只是……”
“这是为何?”
“回禀大王,只是最近半年,特别是三个月之内,尽量不要让三公子动气,为臣担心,三公子再次动气会……”
“会怎样?”
“此次,因为三公子年纪尚小,老臣亦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病例,有的病例也都是二三十岁以后的病例,却不料,三公子如此年纪就得了郁结攻心之症,为臣恐怕,一旦三公子再次爆发,会,猝亡!”
秦始皇闻言脸色顿时大变,赢阴嫚亦是张大了樱桃小嘴。
“竟然如此严重。”
夏无且双膝跪地,以头触地道:“为臣不敢欺瞒大王,历来病症皆是如此,此病一次之时,如若清醒,几乎危害不大,但是,二次三次,几乎皆是猝死!”
闻言秦始皇顿时脸色怔住当场,许久才道:“夏太医,可有良方?”
“回禀大王,此病只能控制尽量不要动气,否则,药石难医!”
“嘶……”秦始皇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本以为只是父子二人简单的一场矛盾,却不料,赢高却因此,几乎送命,想及适才宫殿之中,赢阴嫚口中所讲,如果打死了高儿,那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目光不禁更是怜爱的看向了阳滋公主,幸好自己这个女儿当时抱住了自己,不然,自己真的很有可能被高儿给抽死!
心里更是想及整件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一个礼节,竟然差点让自己永远的失去这个心爱的儿子,想至此处,秦始皇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些怨恨这些礼节了。
无奈的道:“那三公子的事情,就有劳太医馆多多用心了,本王命令你们,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一定要让三公子尽快康复。”
“诺!”
秦始皇抬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赢高。心里一痛,伸手拉住赢阴嫚的手,转身离开,去往了章台宫。
太医馆就在宫门的旁边不远,距离章台宫亦只有一里路左右的距离。
父女二人缓步走在宫内的路上,秦始皇忽然开口道:“阳滋,你说父王是不是太过于严厉了?”
赢阴嫚怯懦的看了一眼秦始皇,没有吱声。
扭头看了一眼怯懦的赢阴嫚,秦始皇轻声道:“阳滋,不用害怕,经过了你三弟的事,父王亦是有所感触,你是吾最为疼爱的女儿,所以,父王想问问你,看看你的感受。”
秦始皇拉住的赢阴嫚的手,轻轻的抖了一下,幽怨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秦始皇,一路上,一直被秦始皇拉着,又进入了章台宫。
一进入宫殿,松开了拉着赢阴嫚的手,刚刚盘膝坐下,秦始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赢高去而复返,他是因为要给自己更换桌椅,本来已经离去的他,才去而复返的啊,而造成让他去而复返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说了,要让他亲手指挥帮他更换桌椅。
想到了这里,秦始皇眼中不禁含着泪花,怔怔的坐在那里,暗自伤心。
赢阴嫚小心翼翼的道:“父王……”
秦始皇猛然间被赢阴嫚惊醒,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赢阴嫚:“噢,阳滋,怎么了?”
“父王,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什么是认真的吗?”
“您刚才在路上问我的话。”
“噢!”秦始皇这才猛然间回想起来,路上自己问及赢阴嫚的话,略一沉吟道:“是,父王很认真的问你。”
“父王不只是严厉,而且很威武,在您的面前,我们兄妹都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更不用说提自己的意见了。”赢阴嫚小心翼翼的道。
“噢?父王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样的吗?”秦始皇疑惑的道。
“不只是我们兄妹心目中,包括王宫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所以,今日见到三弟,如此顶撞于您,我才如此吃惊……”说着,赢阴嫚一边小心的偷偷看着秦始皇的脸色。
看着女儿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再思及和赢高相处父子二人无拘无束的场面,又想到了在那木屋之中,赢高在自己怀中放声大哭的场景。
秦始皇不由的心头苦痛,难道一直以来,自己真的错了吗?或者,真的是自己错了,可是,经历过那么的事情,还有什么让自己可以相信的?兄弟、大臣、养父、包括自己最敬爱的母亲,都背叛了自己,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真的面对自己的儿女的时候,秦始皇第一次心里产生的了动摇,自己这样,是不是真的错了。
特别是上古传承以来,一直都是礼节为先,君之道,臣之道,子女之道,父之道,大秦一向以来,都是严苛法度,更是重视礼节和法度,可是,今天因为这些,自己险些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儿子打死,现在更是躺在太医馆的病床之上,后果未知。
想到了这儿,秦始皇细声的对着赢阴嫚道:“阳滋,那你觉得,你三弟如何?”
“父王,儿臣与三弟接触不多,但是最近一直听人在说三弟如何,特别是在望夷宫中,危难之时,救助父王于难时,我等兄妹都钦佩万分,只恨当时为什么不是自己在场,而三弟,小小年纪,就做到了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再后来,又听及大哥都跟着三弟历练,我们兄妹更是激动,今日,我也是听到宫女说,三弟进得宫来了,情急之下,才赶来求见父王的,结果,没想到……没想到……”
说完,眼睛又是涌起阵阵泪花。
秦始皇喃喃的道:“原来,三儿已经在兄弟姐妹之中,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影响。”
赢阴嫚坚定的道:“可能还不止,有几个兄妹姐妹都暗自在宫里组团,按照三弟的军队训练营模式,在训练了,特别是大姐和二哥,是最积极的两个人,将闾哥哥还说……还说他哪天也要和大哥一样,接受特种兵的训练,去到战场上保家卫国,大姐还说要成立女子特种兵,可是……可是,今天,我们可爱的三弟被父王……。”
说完,双手掩面失声痛哭出声。
而就在此时,宫殿门外侍卫进来传报:“敏代公主,以及郑妃和知黎姜求见。”
秦始皇挥手道:“传!”
“诺!”侍卫转身离开了宫殿,不一会儿,三个妇人走了进来,只见得三个妇人各自生得容颜艳丽的,三个妇人进得宫殿,见得秦始皇,顿时齐齐万福道:“小童敏代(郑妃、黎姜)见过大王。”
秦始皇微摆了摆手,道:“免礼吧。”只是见得众人进来就是如此多礼,秦始皇不知道为何,突然心中极度反感这样的礼节。
为首的那个妇人,只见得温柔贤淑,仿佛拥有着所有古代女子所有良好的品德一般,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忘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扶苏和赢高之母,敏代公主。
第二个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却眉目之间棱角分明的妇人,却是将闾和荣?的母亲,郑妃。
至于最后一个,面目之间并无太多出彩痕迹,不过,就是这张脸,虽然看上去并不是那么一眼看着那么出彩,可是越看越有味道,越难以让人忘怀,就好像是一壶老酒,真是越闻越上头的感觉一样,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随着敏代而一起嫁给秦始皇的黎姜。
三人万福之后,还未等及赢阴嫚施礼,只见那郑妃直接开口就道:“大王,小童听闻,小高子突然得了急症,是怎么回事?”
赢阴嫚自听得三人到来,就急忙止住了悲声,擦干了眼泪,听着郑妃的问题,仍然是万福了一礼道:“阳滋,见过二位王后和黎姜姨娘。”
郑妃一挥手,“免礼。”双目勿自紧紧的盯着秦始皇,敏代和黎姜各自对着赢阴嫚微一点头。
秦始皇头皮一紧,如若是敏代和黎姜哪个前来,即使是二人一起前来,秦始皇都不会的任何情况,唯一就是这个郑妃,性格急燥,脾气火暴,秦始皇有时亦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无奈的道:“今日三儿进宫前来请安,恰好阳滋过来,因为礼节的事情,我打了他几鞭子,他负气而走,却不料,刚刚行至宫门,就呕血晕倒了,吾亦刚才太医馆回来,三儿已经清醒了过来,现在在沉睡了,应该没有多大事情。”秦始皇小事化小的道。
敏代和黎姜闻言不由得共同长舒了一口气。
郑妃却是不依不饶的道:“没多大问题,都呕血昏倒了,大王,小童请旨,欲要过去太医馆探望一番,还请大王应允。”
敏代和黎姜二人眼光不由的一亮。
“吾刚从太医馆过来,三儿眼下正在沉睡之中,太医言道,至少要明日方能醒来,此刻,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他吧。”
赢阴嫚亦是在一旁插口道:“二位王后,姨娘,阳滋亦是刚陪父王从太医馆过来,三弟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父王已经命太医馆夏大医随身照料了,二位王后和姨娘不要再担心了,待回头,三弟清醒后,再去探望不迟。”
郑妃沉吟片刻道:“也罢,阳滋,你随时关注小高子的情况,有事情,随时到宫里禀告于我,勿让我与姐姐担心。”
“阳滋明白,王后宽心。”
敏代插言道:“大王,不知道三儿为何呕血昏迷?小童一时心急,收到信息就紧急赶了过来。”
秦始皇脸色微红,道:“嗯,那个,那个没什么,不过就是前阵子三儿参加了军队训练营,由于年纪太小,过度疲惫,今天进宫,再加上我一训斥,急怒攻心所致。”
敏代和黎姜闻言顿时大急,黎姜插口道:“大王,不知道三公子情况到底怎么样?刚才还在和王后说起,公子和三公子已经连续两三个月没有回宫请安了,我和公主也都没有见过这两孩子。”
秦始皇见到黎姜着急,也是轻声的道:“黎姜,你不要着急,孩子们没事,扶苏和赢氏子弟都在军队训练营,并无任何事情,只是三儿,这个小子太犟了,当初我就不允许他去军队训练营,他是铁了心要去,结果,疲惫过度,才一时导致的郁结攻心,夏太医已经说了,现在没多大的问题了,以后,小心些,尽量不要让这孩子生气便罢。”
敏代和黎姜闻言心时心里一颤,敏代急道:“大王,莫非以后还要……”
秦始皇脸色阴沉的微微点头道:“夏无且说,此病,他亦是从未在如此年纪的孩童身上碰到过,之后,三儿尽量不能生气,还好,三儿识得大体,明进退,不会过份的争求什么,咱们以后,尽量顺着他的意也罢。”
敏代和黎姜二人闻言不禁眼中热泪盈眶,哽咽不已。
郑妃恨声道:“大王,既然我那小高子识大体,明进退,不会过份的争求什么,你为何还要鞭刑于他?莫非我那小高子犯了甚大过错不成?”
秦始皇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了。
倒是赢阴嫚接口道:“王后,不是三弟犯了多大过错,只是因为三弟一再顶撞父王,主要是因为嫌弃宫中礼节太多,而一再顶撞父王,父王忍不可忍之下,才鞭了三弟几鞭子,只是,谁能料到,三弟看上去如此健壮,却已经是过度疲累了,愤而出宫,还没到宫门口,就呕血昏迷了,幸好王离将军及时将三弟送往了太医馆,救治及时,这才转危为安。”
郑妃喃喃的道:“只是抽了几鞭子就呕血晕倒了?”
赢阴嫚道:“确是如此,阳滋亲眼所见。”
郑妃亦是忍不住的双眼含泪:“我那苦命的小高子……”
转而又对着秦始皇道:“大王,小童希望,小高子明日之后,可以返回宫中,我们姐妹三人,实在不忍如此孩童就要遭此大难,还望大王应允。”
秦始皇张了张嘴道:“本王没有意见,夏无且说了,这几个月,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生气,只要他同意,本王没有任何意见,待三儿恢复清醒之后,你们三个就去接他回宫吧。”
敏代、郑妃和黎姜闻言大喜,齐齐万福道:“谢大王。”
秦始皇见状,亦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希望你们能够让他回来,本王当初亦是不想放他出去,是他强烈要求的,最后,反而还把扶苏也带了去。”
三女闻言神色亦是不由的一怔。
秦始皇略一沉吟这才道:“对了,看到旁边那几个箱子了吧,那里面有三儿给你们送来的一些小礼物,包括之前的香皂洗发水,都是三儿弄出来给送进宫的,你们自己去选一下吧。”说着,伸手一指宫殿里的那几个箱子。
敏代和郑妃以及黎姜也没什么心情,各自领了箱子,带着回宫去了。
“阳滋,你也有份,你带上两个箱子,你们兄弟姐妹之间,每个人都有,每人一个,三儿都考虑到了,人人有份。”
赢阴嫚闻听,双眼又是止不住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