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房的人呼啦啦的来了,又呼啦啦的走了。
那根落在林昌书房暗室里的卷发,林家的人并不知情。
巡捕房里,时尚女性只有白嘉月。
白嘉月的头发没有这么卷,但她这样时尚又有钱的小姑娘,肯定是什么流行就做什么发型。
出了门,上了车。
今天沈淮没坐巡捕房的车,而是上了白嘉月的车。
朗嘉誉还是在前面开车,白嘉月钻进后座之后,便看见沈淮也钻了进来。
“沈探长。”白嘉月道:“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哦,有点事情,想跟你讨论一下。”
“好,沈探长你说。”
沈淮突然就觉得沈探长这三个字,真刺耳啊。
但是,这一直在查案查案的,也没个机会让她改个口。
“什么事情?”白嘉月正色道:“沈探长你说。”
“是这样的。”沈淮从怀里拿出那根卷发:“今天,我们将林府的人都查了一遍,不算审问把,但至少人都见了一遍,我记得林家没有人有这么卷的头发。”
这就是沈淮没有将这事情在沈家说出来的原因。
沈家的固定人口不复杂,女眷也就那么几个,没有人有这样卷曲的头发。
拥有这样一头卷发的万一是个外来的人,又或者,这个外来人还有内应在其中,这一说,就怕打草惊蛇。
先去查小梅的家庭情况,看看有什么突破。
“恩,没有。”白嘉月道:“我也注意看了,都不一样。”
“在漂亮姑娘做头发这件事情上,你最有发言权。”沈淮道:“我知道女子的发型,看起来都一样,其实里面有很多名堂。这样一根头发,你能看出什么名堂吗?”
白嘉月呆住了。
沈淮循循善诱。
“比如说,这头发是在哪个理发店烫的,是什么样的手艺,烫了多久……”
沈淮丢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的白嘉月哑口无言。
“这个……我真不知道。”白嘉月汗颜道:“我觉得还是找个专业的人来问问吧。而且,我觉得就凭这一根头发找人,范围太大,不好找。”
“怎么说?”
白嘉月认真道:“很多夫人小姐都烫头发,新烫过的头发是比较卷的,但过一段时间,会越来越直。所以……除非能确定这头发是这几天才掉下来的,不然的话,头发的卷曲程度说明不了什么。”
沈淮皱了眉。
似乎,是这么回事。
可惜这根头发像是被不小心扯下来的,没有连着发根毛囊,所以连一点可以推断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这就麻烦了。”沈淮沉吟道:“这么说来,这根头发,甚至可能是林夫人的。”
或者,是林昌自己带进去的。
林昌虽然是短发,可他难免和长发女子有纠缠,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耳鬓厮磨,衣服上沾一根头发,再正常不过了。
说话间,车便到了当年小梅家摆摊子的地方。
如今自然是没有烧饼摊了。
据林夫人说,小梅出事之后,她家的烧饼摊子还摆了好些年,一直到林昌年纪大一些,手上有足够支配的钱了。
他就将小梅的家人养了起来。
给他们家的人,小梅的父母,兄妹,都找了轻松的工作,每个月还额外给钱。
林昌当时就很直白的对小梅家里人说。
“只要你们正经过日子,有林家的一天,你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但是,如果我发现你们不好好过日子,吃喝嫖赌,胡乱挥霍,那我和小梅的那点情分,就没了。以后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块钱。”
林家有钱,养活小梅一家轻轻松松。
林昌是个精明的商人,要是小梅还在,他可能会上头糊涂,可小梅不在了,对小梅的家人,爱屋及乌是有限的,不至于被拖累一生。
众人下车,开始打听小梅的家人。
这个林夫人也不知情。
她知道林昌一直资助小梅家人,这钱,一直是林昌亲自给,从不假手于人。所以她知道的也不多,甚至小梅到底叫什么,姓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这摆了许多年的烧饼摊,比小梅更有名。
而且烧饼摊是有名字的。
一问,周边的铺子都知道,哦,街头那叫老胡烧饼摊啊,好多年都没摆摊了……以前我们天天都吃,味道是真不错。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摊子是摆了几十年的摊子,周围有些店铺,也是开了几代人的店铺,不熟悉也熟悉了。
卖烧饼的人家姓胡,又打听了一下,找到一家和胡家依然有联系的。
“你们问的是老胡他们家啊。”白嘉月进了路边一家小饭馆,这会儿不是饭点,老板一听就道:“你们也是来买烧饼的吗?”
一个也字,让众人瞬间警觉起来。
也,就是说,之前就有人来问过。
“对。”白嘉月立刻道:“就是想买烧饼。老板,不瞒你说,小时候我就住在这附近,我爹最喜欢吃的,就是他们家的烧饼了……可惜我家后来搬走了,如今我爹上了年纪,心心念念的,就想吃一口儿时的味道。”
白嘉月本来是想说自己的,但是一想林昌的年纪,觉得她小时候这烧饼摊子可能已经关门了,还是说上一辈人比较好。
果然,老板并没有起疑心,热心道:“胡家的烧饼摊子,关了有些年了,一家人都找了别的工作,也搬了家。不过他家老子喜欢我们店里的红烧肉,经常会来吃,有时候,也让我给他送。”
太好了,众人大喜。
当下,沈淮就掏钱叫店里做了两份红烧肉,又加了其他几个菜,让掌柜装起来,他要去做人情。
送给老胡家,求对方给做个烧饼。
掌柜的虽然觉得这事情奇奇怪怪,但生意上门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一边等着菜,沈淮就顺便问起了之前有人打听的事情,他还多给了点赏钱,让老板聊的十分开心。
就算是巡捕房,问话最好的办法也是钱开路,而不是用身份压人。
沈淮故作轻松的说:“之前来问老胡烧饼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难道也是个馋烧饼了?”
“这还真不知道,是个年轻人。”老板没多心,随口道:“不过那人是晚上快打烊的时候来的,怕冷裹得挺严实,我也没注意人长的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