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朗握着弓弦的手攥得紧紧的,感受到林山倦言语之中的挑衅,整张脸都变得僵直。
“你——”
他急了?
林山倦更加有恃无恐,祁照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我当然想怎么秀就怎么秀,你一个过去式在我这舞什么?
叶溪紧忙拉住叶朗,隐晦提醒:“今日的药兄长可煎了?嫂嫂恐怕还在等,兄长还是……”
叶朗更烦了,一把甩开叶溪的手,执意要同林山倦争个高下。
“你可敢与我去演武场上比试刀法?”
近身搏不过,弓箭也搏不过,此人那诡异的身法必定是个杀手无疑!
她潜伏在照照身边,想必定然另有他图!绝不能留下后患!
林山倦早知自己的身手在行家面前是瞒不住的,这个叶朗也确实心胸狭隘,样样比不过,现在倒是要用他擅长的大刀来羞辱自己。
她又不傻。
“大刀我不会,不比,你赢了。”
叶朗气得冲出一口气:“你连这点胆识都没有,凭什么站在她身边,做她的驸马?”
这话确实重,叶溪眉头一竖:“兄长!不可放肆!这是我的朋友!”
林山倦却把她拉住,论吵架,她还没输过呢。
“凭什么?就凭她看得上我,凭她喜欢。”
这无疑是能扎叶朗更疼的刺,他的手臂隐隐颤抖:“看得上你?你不过是一个棋子,你觉得她能对你有感情不成?”
叶朗一介武夫,脑子完全比不上叶溪,能想到这个绝不是他自己的脑子能提供的思路。
而整个将军府,无人愿意同他分析这些,都巴不得他远离公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那么能帮他分析的人,只有祁照眠的仇人,也就是——纪士寒。
为了拉拢也好,为了离间也罢,总之,纪士寒已经在笼络叶朗了。
这不算是个好消息,林山倦收住争吵的心思,叶溪也拦得及时:“今日山倦是来拜访我,兄长若无事还是回去吧。”
叶朗恼道:“溪儿,你是为了她顶撞我么?”
叶溪失望地摇摇头:“兄长,我希望父帅的话你可以听得进去,不要执迷不悟了。”
叶朗摇摇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愿自拔:“她还给我回了礼,她心里不是完全没有我!”
想起那一车“礼”,林山倦嗤笑:“那你不妨拆开,看看里头回了你什么。”
叶朗得意地瞧着她:“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邀你同赏了。”
邀?
叶溪真的以为里头装了一大箱子好东西,生怕因此伤了林山倦和公主的感情,赶忙插话。
“山倦,我们还是去……”
“那还真要麻烦少将军带路了。”
叶朗冷哼一声走在前头,林山倦笑眯眯跟上,月留递给叶溪一个歉然的眼神,也紧跟上去。
唯独叶溪愣在原地直叹气——月留那个歉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唉,下次还是约在府外相见算了。
几人前后进了叶朗的院子,马车停在院中间,箱子看上去十分精致,黑色的皮在阳光下的光泽显得十分漂亮。
就容易给人一种:箱子都这么漂亮,里头的东西必然更漂亮,的错觉。
叶朗得意地扒上马车,正要打开,林山倦好心提醒:
“少将军不然还是屏退其他人,我怕你看了里头的东西,恼羞成怒。”
叶朗气得嘴都哆嗦,狠狠剜了林山倦一眼,全然听不进去。
叶溪见状赶忙叫其余人都退出院子,同时,匕首挑断绳索,猛地掀开盖子之后,脸上的喜色瞬间僵硬了。
映入眼帘的比外头堆垃圾的地方还要杂乱,石块、烂木板,甚至还有一件破烂不堪的蓑衣。
他的手指逐渐握紧箱盖,而后铁青着脸重重落下。
“林山倦!你是什么意思!?”
叶溪不明所以,只觉得是兄长不可理喻,将林山倦拦在身后:“兄长!适可而止!”
然而叶朗完全听不进去叶溪的话,指着林山倦质问:“你敢做下这等事,为何不敢当面与我说清楚?”
叶溪急得咬牙,林山倦却轻蔑一笑:“说清楚?我说少将军,回礼回的就是一个价值等同,你总不能指望除夕往公主府送一车破烂,还要我们还给你珍珠宝器吧?”
破烂?
她竟然敢如此践踏自己的情意!
不过说起这个,叶朗反而得意许多:“在你看来是破烂,可我知道你嫉妒,因为那是我同照照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回忆!我不相信她看过之后能无动于衷,必然是你拦下!看似坦荡,却不想你的行径当真小人!”
林山倦都快被气笑了,月留谨记主子的最后一句叮嘱,上前维护自家驸马。
“殿下已经看过少将军所赠,并将回礼的事宜全权交给驸马处理。”
叶朗直觉一腔热血似乎正在逐渐失温,他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愈发不能接受。
她看过了,却把回礼的事全权交给林山倦。这是什么意思,是……是不在乎那些礼物,并且由着这个林山倦送这些垃圾来恶心我吗?!
绝对不会!一定是林山倦故意表现争抢,这差事才落到她头上!或许照照一开始想自己回礼也说不定!
“你将这些抬到我将军府,也太藐视将军府了些!”他给林山倦扣上更大的帽子,试图以此呵退她。
林山倦笑着摇摇头,叹出一口气:“我藐视的,从始至终,只有你那怯懦的爱而已。”
她上前一步,把对这个人的不满统统说出:“你也知道和她是青梅竹马?那京城风雨飘摇,她随时有可能死在别人刀下的时候,你的马为什么朝边关跑得飞快?”
叶朗被她噎住,视线偏移,讷讷不语。
但林山倦还没说完:“你叫她等,却带着妻子,家庭美满回京,我请问呢,你就是为了让她等着看你娶妻生子吗?”
“时隔多年不见,你第一句话就质问她为何嫁别人,你真好意思。”
叶朗眼中泛泪,语气低微:“我当初……我都是不得已。”
林山倦冷眼瞧着他:“就算你是不可以。那现在呢?你明知道频频撩拨会让满京城的人对她说三道四,仍想这么做,想让她迫于百姓之口嫁给你。我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你做得倒是步骤紧密,谁教你的这么爱别人?她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这么报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