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活祭,血饲诡煞,百万…出一!”
血腥残酷的文字,透露出无尽的杀戮。孟希言眸中有杀机掠过,看向那独坐青竹山兀自喝酒的院长。
“人心,终究是江河日下了……”苏长离长叹一声,狠狠饮下一口酒。
孟希言沉默地走到院长身旁坐下,取出酒坛陪了一坛。
书上有言,诡煞者,是世间最为凶戾和恐怖的一种生灵。其不仅形体不定,寻常攻击难以伤害到,更为恐怖的是,它可以吸收万物生灵血肉快速成长。
这个快有多快呢,如果拿寻常修士与其比较,大概就像飞行与爬行的区别。只要有充足的血肉,那么诡煞就可以不断成长,没有上限!
换而言之,若有足够的生灵献祭,那么足以在短时间内造就一尊帝者!
更为恐怖的是,诡煞有灵智,而且极为狡诈奸滑,善于伪装。他们可以寄生于人体,从而进行伪装,避开大修行者的查验。
历史上但凡有诡煞出现的年代,无不是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草根绕白骨。
故而,但凡诡煞出世,必定会遭到所有修行者的捕杀,绝无姑息。
而如今,竟然有人偷偷培育诡煞!
诡煞培育何其之难,如养蛊炼蛊,需要数不尽的生灵血祭。所以才会有那句百万出一之言。
但如今,血狱里头,那明显已成气候的血灵,离血煞只有一步之遥了。
血狱本来就是关押囚犯战俘的地方,数百年下来,多多少少有些家底。再加上这一批进入血狱的人群,足以让那头血煞彻底成形。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让其成长到一个不差的地步。
如今的局势,血狱偷偷培育诡煞,而人族与蛮族战争在即,鬼荒环伺,人族的局势已然是岌岌可危。不断自身削减的同时,还增益敌军。
而造成这一局势的,不仅仅来自外敌,还来自于人族内部江河日下的人心。
曾经,是先辈们以鲜血挥剑,斩出了百年安宁。如今,后来之辈却是数典忘祖,为了一己之私而通敌卖国。
而且,这还是在军队之中,其他势力想必也早有底细渗入,包括书院。
这个看似星河长明,繁花似锦,国泰民安的临江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场本就颓势尽显的仗,渐渐地愈显颓势。
“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了它?”孟希言将酒坛放下,看向苏长离。
“既可困又不可杀。”苏长离摇摇头,面色难看。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孟希言皱眉,他不信这个世上真有那种没有弱点的生灵。万物有缺,天道都是如此,何况一个生灵?
“有。”苏长离眸光微闪烁,看向孟希言说道,“天道降下道罚。”
“屁。”孟希言双眼一瞪,看向苏长离,满脸嗤笑。
天若有眼,何不见天下皆苦?
天若有眼,何不见生灵浮屠?
如今这个纪元,名叫黑暗纪。
黑暗纪,与其再谈天道,孟希言更愿意相信抹脖子痛快一些。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他踢了踢苏长离,严肃地继续问道。
“有。”苏长离也将酒坛放下,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孟希言一眼,继而说道,“杀,无尽的杀!”
“它喜欢杀,我们便以杀止杀。”
“杀到那东西形体不具,杀到它心智不存,杀到它无处可藏,杀到它本源枯竭!”
“它肆虐十年,就杀它十年,它肆虐百年,就杀它百年,若是千年万年,那便杀它个沧海桑田!”
“杀到它见血不欢,见肉不食,见人…辄逃!”
这一刻,苏长离声音慷慨激昂,眸中有豪情充盈,他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个盖世帝者,一人横压蛮原的无敌帝尊。
孟希言看着这样的苏长离,微微愣神,久久不语。
“终于,帅点了……”许久,孟希言喃喃。而后,在苏长离的凝望之中,起身下山而去。
“小子,不再喝两杯?壮胆!”身后,苏长离的声音传来。
“不了。”
“杀戮而已,我很擅长。”
少年摆摆手,消失在夜下的竹海之中。
曾经他以为,只要他进入葬神崖,万事皆休。如今看来,还是差几分火候呢。
不如,先杀个诡煞玩玩?
不过在此之前,他只能静待红妩鸾的消息,希望那傻姑娘不要头脑发昏吧。
还有兰亭宴,看院长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等到血狱结束就要开启了,那么自己就走一遭吧。
不过如此一来,张旭那小子就来不及参加道意追求了。但其有神意加身,倒也不比天赐道意差。
意境之力,一般要到阴虚阳实境以后才能靠自身领悟触及触及,到三王境之后才真正派得上大用。
但世间总有优秀者,遥遥领先而离群索居,不流于俗世的认知,善于打破常规。
就比如张旭,红妩鸾等一类人,或传承,或得特殊机缘,可以提前掌握意境之力。
意境之力,威力妙用极强,千变万化,种类浩如烟海,不计其数。但究竟是强是弱,主要还看修者自身对于意境的领悟程度。
意境走到最后,便是道的雏形。
道有无高下,人有良莠。
虽说世传小道无数,大道三千,此上亦有至尊大道,看似将道划分了高下。
但在孟希言看来,道本无高下,因人而异罢了,归根结底,都是本源之力。
对于那个天赐道意,孟希言本无心亦无太多渴望,至于那什么公子的名头,他就更不在乎了。
毕竟,书院公子,比之素衣侯如何?
但既然倒灶院长要求,那自己便勉为其难走一遭吧。
无心插柳,说不得柳成荫呢?
夜幽幽,风吹竹林簌沙沙。
孟希言走入听竹居,指尖火苗闪烁,点亮一窗烛火。
灯火葳蕤,小窗幽静。静静独坐,少年拎起一本书卷览阅。
片刻,少年微微偏头,往日看书极易入迷的他,今日却缕缕不得静心。他放下书卷,转头看向窗外,目光微凝。
孟希言摇摇头轻笑,少了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