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廖海峰的父亲最后还是无故身亡,留下他撑起风雨飘零的廖家。
廖家子嗣不丰,到了他这一代只有他,而他妻子也只生下一儿一女。
他遣散家中大部分仆从,只留下两个丫鬟伺候母亲和妻儿,而他自己则每日无所事事般,不是在家中看书就是去外面溜达,颓废着过日子。
随着天灾愈发严重,他也想过带着家人离开莱城,可母亲身体日渐衰弱,唯恐在路上出事,便歇下这个心思。
他家尚有余粮,但家里没有水,每日买水的银子也花费不少,他依靠祖上留下来的财产买水,日子倒也勉强过得下去。
可城内乱象渐生,一罐水卖出五两银子的价格,再丰厚的资产也撑不住啊!但外面兵荒马乱,像他这种没有强大家族的普通老百姓又能逃去哪里?
秉着活一天算一天的心思,他也彻底躺平了。
没想到昨晚莱城易主了。
刚开始时他和家人都很害怕,害怕进城之人会无恶不作,趁机抢劫,杀人放火,却没想到来人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去大牢,声明只要调查过没问题便可放他们归家,也没有翻动他们家的东西,甚至还帮忙搀扶他的母亲。
那一刻,他便知道,莱城新来的主人是个爱民如子的明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一切在廖海峰脑中一闪而过,他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来到人群后面,低声和母亲、妻儿说明情况,一家人相拥在一起又哭又笑。
过了一会,廖海峰和妻子搀扶着母亲,带着两个孩子走上前,齐齐行礼:“多谢姑娘!”
夏然摆摆手:“无需多礼!都回去吧!”
廖海峰妻子姚氏眼巴巴看着夏然,欲言又止。
夏然挑眉看着她:“有话不妨直说?”
“我识文断字,会管帐,会酿酒,有我可以做的工作吗?”
夏然眼前一亮,“有的,你与廖海峰一起去夏满那里报名即可。”
只要打仗都会有人受伤,而她空间里的酒精、碘伏之类的外伤用药不多,正愁着去哪里找人酿酒做酒精,人就来了,真好啊!
姚氏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多谢!”
一家人得到满意的答复,满脸兴奋的离开衙门大堂。
剩下的人基本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胜在不怕吃苦,大多报名参军或者报名去炼铁,夏然一一答应下来。
两批人刚离开,萧瑾瑜也回来了,手上带着一本小册子。
夏然挑眉:“你的速度蛮快的嘛!可有审清楚了。”
萧瑾瑜把小册子放到桌面上,下巴微抬:“有本大将军出马,审问这些贪生怕死的鼠辈,岂不是手到擒来。”
“是,萧大将军最厉害了。”夏然戏谑道。
说完,拿起小册子一页一页翻看起来,只是越看到后面脸色越黑,看到最后,她的脸色与墨水相差无几。
“这些畜生,六年时间在莱城竟害死四千多条无辜的性命!贪污敲诈三百多万两银子!送了五万多件兵器给高丞相……”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萧瑾瑜上前握着夏然的手,安抚道:“莫生气!为别人的过错生气不值得!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要着眼于未来……”
萧瑾瑜的声音清冷温润,如潺潺流水般净化心灵,夏然的怒火一下子便熄灭了。
夏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些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必须把他们全部杀了。”
萧瑾瑜深以为然:“嗯!杀了也好。这些都是吃人血馒头的畜生,留着他们简直就是浪费粮食,给我们增添麻烦。”
“这里面大多数人的房子还未搜查,得先将里面的财物搜刮干净,登记入库才行。我去找三哥,让他安排几个队长带人过去。”
“我陪你一起去。”萧瑾瑜立马自告奋勇。
夏然斜倪着他:“你有空余的时间就去教教李大郎。”
萧瑾瑜尴尬的摸摸鼻子:“莱城现在比较混乱,等所有事情都理顺,我便开始教他。”
“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走出去,迎面碰见卢强带着一百多个步履蹒跚,形容消瘦的难民过来。
“姑娘,这是刚路过莱城的难民,我将他们带进来了。”卢强说道。
夏然审视着这些难民,大多数眼神还算清正,便点点头:“先带他们去衙门口,将律法读给他们听,务必让他们明白其中的含义,保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然后再带他们去登记户籍,余下的事情,明日再安排。”
“是,我这就带他们过去。”
夏然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嗯!去吧!”
夏然和卢强的对话悉数传入难民们的耳朵,一百多双眼睛齐齐望向夏然,尔后又迅速低下头。
其中一位胡子发白的老者从人群中站出来,“姑娘请留步!”
夏然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老者:“不知老人家所为何事?”
老者弯腰行礼:“烦请姑娘见谅!族中有三个孩子得了暍病,不知姑娘这里可有藿香、苍术、茯苓、陈皮等药材?”
夏然连忙问道:“那三个孩子在哪儿?有多大了?”
“还在城门口。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五岁。”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药。”
夏然说完便急匆匆回衙门,从空间拿了两支藿香正气水出来,倒入木碗,再加入凉白开搅拌在一起,尔后端着木碗出来。
“你立马端着这碗药喂给那三个孩子,小的少喂一些,大的多喂,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老者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连忙接过碗:“我腿脚快,我去吧!”
“去吧!莫把药洒出来了。”老者叮嘱道。
夏然见男子大步往城门方向走去,朝在场的难民微微颔首,与萧瑾瑜并肩往军营走去。
莱城军营离衙门不远,走路约莫三刻钟便到了。
这座军营不大,最多能容纳一千人,但对于莱城的城防军来说足够了。
夏家队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上的男子,和自愿参军的女子,加起来共有九百多人,男子全部住在军营,女子则住在军营附近的宅子里。
夏然和萧瑾瑜到的时候,他们正在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