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萧瑾瑜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这是十四岁带兵打仗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作为一个统领三十万大军的元帅,除了要严于律己,心胸宽广,敢为人先外,还要时刻保持十二分警醒,因为敌军随时会发动攻击,还会派奸细混进军营,或者派刺客暗杀,故而,即使受了重伤,即便在睡梦中,也需要时刻提高警惕。
可他昨晚除了在半夜醒了一会外,竟一觉睡到天大亮,就是在京城的大将军府,他也从未睡得如此安稳。真是不可思议。
他抬眼看向背对着他的夏然,漆黑幽深的眼眸闪动着星辰般的光泽。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落在夏然身上,变成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房间里的烛火还未熄灭,晨光与烛光在相互映衬,形成一片柔和而温馨的光影。
她身穿一套湖蓝色宽松衣裤,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握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萧瑾瑜忽然想起夏然与夏贵说的那句话,耳尖悄悄泛起红色。
夏然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萧瑾瑜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那双漆黑的眼眸,比漫天星星还要璀璨耀眼,微扬的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隐约透露着赞赏。
夏然眼尾微微上扬,笑意粲然,仿佛看到一位老朋友:“你醒啦!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不适?”
萧瑾瑜从她漆黑透亮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心情愉悦之极,“极好,没有任何不适。”
夏然站起身:“那就好。用完早膳记得把药吃了,到晚上我再给你换药。”
“好”尔后又萧瑾瑜试探道:“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夏然挑眉:“是啊!你昨晚发高烧了,我不在这儿守着你,万一烧成傻子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萧瑾瑜的心瞬间受到一万点暴击,又似乎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原本想洋洋洒洒说一番感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不过他到底是久经沙场,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瞬间便自我调节好心态,好奇的问道:“你刚刚在画什么?”
夏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下,尔后把她刚画好的图纸递到萧瑾瑜面前:“你看看这个投石车如何?”
萧瑾瑜讶异的看了夏然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姑娘,你就不担心我拿了你的图纸,会对你不利?”
夏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容如冬日暖阳,直直照进萧瑾瑜的心里:“你既然答应助我,就是我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萧瑾瑜反复咀嚼这八个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柔软,只觉得他想把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只为了看她明媚的笑容。
“承蒙姑娘厚爱,我萧瑾瑜今日在此发誓,往后余生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若有违誓,必遭天打雷劈!”
夏然伸手扶额,想不明白古人为何那么喜欢发誓,无奈道:“好了。赶紧帮我看看这张图纸如何?可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萧瑾瑜垂眉遮住眼底的笑意,拿起图纸细细看起来。
萧瑾瑜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一些漫不经心,只是越看越惊讶,看到最后面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图纸上面的投石车与他们现在所用的投石车外型有三分相似,设置更巧妙,尺寸更小,他们的投石车需要数十人拉动绳索,方可将箩筐里的石块抛出。
但这辆投石车只需要两人即可,不过用来装石头的装置只有两个吃饭的碗那么大,装的应该不是石头,若装的东西轻巧的话,那么这个投石车投掷的距离会比他们现在用的投石车距离要远一些。
萧瑾瑜指着图纸:“这里再改动一下,投掷的距离会更远……”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语气不急不缓,听起来温柔至极。
夏然听的很认真。
“姑娘,你这个投石车投的不是石头吧!”
夏然递给他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神秘兮兮道:“不是石头,是迷药、软筋散之类。”
“迷药?软筋散?”萧瑾瑜面露疑惑。
夏然点头:“对啊!与敌军交战时,我用投石机投迷药或者软筋散过去,不但可以减少将士受伤,甚至还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萧瑾瑜挑眉:“此话怎讲?”
“大乾各路起义军,大多都是贫苦老百姓,对不对?”
“确实是,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无奈之下加入起义军的老百姓。”
“所以说啊,若我投了迷药或者软筋散,定然能震慑他们,而我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你说我是不是能更快的将他们收编,从而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当然,到那时,谁若闹事或不遵守纪律,再将闹事者杀了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这并非君子所为,你就不怕遭天下人诟病?”
“嘿!凭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我收服了几支起义军,有了严明的军纪,还怕训练不出强大的军队?历史都是胜利人写的,我若胜了,谁还会说我用不光彩的手段打仗,人们只会夸我聪慧心善,为了减少战争伤亡,不惜造出对身体无害的迷药和软筋散。”
说得很有道理,萧瑾瑜竟无言以对。
萧瑾瑜直接泼她冷水:“问题是你从哪里来的那么多迷药和软筋散?”
夏然眉头微蹙:“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无论是粮食还是药材都是必需品,到处兵荒马乱的,即便有银票,也不知道去哪里买?”
萧瑾瑜沉思片刻:“这些都需要细细筹谋才行,万不可冲动。”
夏然点头:“我知道,用迷药和软筋散只能对付由贫苦老百姓拉扯起来的起义军。对付土匪和正规军的作用并不大,对付他们得用炸弹才行。”
“炸弹?炸弹是何物?”
直觉告诉萧瑾瑜,这个叫炸弹的东西肯定很厉害。
“就是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等日后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萧瑾瑜唇角含笑:“好。”
夏贵开门进来看到两人的脑袋挨在一起,露出一脸姨父笑,刚想要退出去,屋里的两人喊住他:“三哥(夏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