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城的城墙上。
听到方菱在找米铺和油铺,
守军将领有些疑惑,不过他不敢问。
方菱为了不让他起疑心,解释道:
“见城外流民聚集,食不果腹,于心不忍,我想买些米面发给他们。”
当然,方菱原本就打算这么做。
因为她曾经就是这些流民的一员。
多亏了澹台菡芷的母亲宫折云救了她。
宫折云当时只是在施粥,并没有求取回报,是宫折云后来自己找上的宫折云。
听到方菱如此说,守军将领再无疑心。
“您何必给这些流民浪费钱呢?”
方菱懒得跟他争辩,沉声道:
“你只需跟我说哪里有得买即可。”
守军将领看到方菱的脸色阴沉,连忙报出几个地点,其中就包括魏家米铺。
方菱先是去了一趟大荒城朱雀珍宝阁,将带来的宝物放在这里,毕竟做戏也要做全套。
大荒城如今的米价水涨船高,
封城又不知道封到什么时候,
现在这个时间大批量买米就是傻子。
但方菱就愿意当这个傻子,身为朱雀珍宝阁的人,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除了米面,她还买了不少馒头和熟食。让这些人都带着东西在外城门集合。
到最后,方菱才去了最后一家。
【魏家米铺】
此时的魏家米铺中门大开。
魏则正对着大门闭着眼睛靠坐在躺椅上,躺椅轻轻晃动着。
见方菱入门,他也不起来招呼。
魏则只是靠坐在躺椅上,缓缓道:
“客官这衣着,家中想必不缺米,这时节何必来我这里买米呢?”
“我买米不是为了给自己吃。”
方菱一边攀谈着,一边朝魏则靠近。
到了魏则五步距离,她低声道: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睡眼惺忪的魏则顿时就清醒了。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表露身份。
“阁下这是何意?”
“我是朱雀珍宝阁天峰分阁阁主,应贾提司之托。”
说着方菱素手一翻,掌心出现一卷用蜜蜡封好,尚未打开的小卷纸。
魏则从躺椅上弹射起步。
“见过方阁主,哎呀,您真是人美心善的典范,只是路过大荒城,却可怜那些...”
他一边夸赞着方菱,一边收下卷纸。
两人一边交流着米价,又商量着折扣。
中间才低声夹杂着真实交谈内容。
方菱低声道:
“我最多在大荒城待五天,五天之内你须得将你家陛下要的东西给我。”
魏则拍着胸脯朗声道:“既然方阁主是为了做善事,那老魏今日也奢靡一把!”
“您要的这些米,我只按进价卖您!”
方菱沉吟道:“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托。”
“方阁主但说无妨,只要是老魏能做到的。”
方菱看向魏则,正色道:
“我须坐镇天峰城朱雀珍宝阁,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我离开之后,施粥这些事交于魏老板如何?”
魏则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方菱这是在帮他。
即便五日后方菱离开了,
不管大荒城封城多久,魏则想传消息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城。
另外的暗探只要假扮流民混在流民队伍里即可,可以说是天赐的良机了。
“我现在马上关门,跟着您先去派粮。”
反正方菱都说了他还有五天时间,并不急于一时。
城中多家米面铺的小二齐聚于城门。
由魏则开火带人做饭。
方菱带着人先派馒头和熟食。
方菱和魏则是正儿八经地派了一天的粥,才回到大荒城中。
是夜。
魏则提着餐盒来到后院的粮仓。
轻轻转动油灯,隐秘的地道旋即打开。
地窖中的光线很是昏暗。
沿着石板台阶走下,魏则轻声道:“严丞相,诸位大人,我带着吃的来了。”
以严安世为首的一行六人从暗处走出。
严安世今年快八十岁了,
头发半白,蓄着山羊须。
虽然一遭落难,但看起来依旧十分威严。
他的身后还有五名男子,五人皆身穿战甲,皆是原本的南军武将,是他们拼死将严安世护了出来。
严安世作揖道:“多谢魏掌柜了。”
魏则将餐盒放在地上,取出餐食摆在桌案上。
“诸位大人先吃吧,我再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高瘦武将赵磊沉声道:“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另一名背着牛角弓的将领斥道:“不可无礼,要是没有魏老板,我们早就死了。”
眼眶泛红的赵磊点点头:“是,兄长。”
在大荒城中的严家昨日被满门抄斩。
护送严安世离开的赵武、赵磊兄弟等五位武将的赵家、韩家。
以及其他参与保护但已经战死的文武官员家人,均以叛国罪于昨日被问斩。
为的就是逼严安世他们出来。
偌大的严家现在只剩下严安世、严安国和严少杰,还有在军中效力的几人。
“诸位大人节哀,永庆帝无道,为今之计是保存性命,再图复仇之机。”
看严安世他们吃着,魏则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主要说的是搜捕力度。
“接下来便是我要说的好消息。”
“今日,天峰城朱雀珍宝阁的方阁主来我这里买米,因为方阁主想派给城外的百姓,我也跟着出城方阁主施了一天的粥。”
听到出城,严安世眼睛一亮。
他现在不能悲伤,
寻求机会将信息传到弟弟那里才重要。
“因为我承诺按进价卖给方阁主,她觉得我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让我负责她离开之后派粥的事宜。”
“若是严丞相信任我,可以写一封您的亲笔手书,同严将军言明真相。”
“我在外还有几个生死相交的好兄弟,可以代我将信传到两位严将军手中。”
“这事您不必着急,方阁主说了她会在大荒城待五天...”
严安世颔首道:“可否请魏掌柜给我纸笔?”
严安世想得很明白,他如今只能信任魏则,况且魏则都暗中保护他们四天了。
他现在无非就是这一条性命。
即便魏则叛变,豁出性命罢了。
魏则点点头:
“诸位大人暂且噤声,我立马去取。”
魏则没有干涉严安世写什么,
说多了可能引起严安世的怀疑。
即便他写不能叛国都问题不大。
手握军权的严安国和严少杰不傻,
自会有其判断。
严家都被屠了还傻傻尽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