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晨阳意兴萧索,问慕容婉:“慕容大人,你们想看什么?”
“这里没人,我们还是叫掌柜吧。”
“好,慕容掌柜,你们想看什么?”卫晨阳主打的就是一个从善如流。
他其实很想问问,你们两个御林军校尉,怎么就拿到了我百味涮的一半资产,今天居然还得到圣上青睐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但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没问出来。
“看你们练兵啊。”慕容婉笑道。
她说这话时,特意在“你”后面,加了个“们”字,以免卫晨阳会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
卫晨阳点点头:“好吧,先去左军。”
“好,听你的。”慕容婉爽快答应。
苏小朵不知干什么去了,三人就不等她,纵马一阵疾驰,很快到了左军的军校场。
徐破虏刚好也在操练人马,他的方法和冯婉秋又有不同,他喜欢看士卒舞刀弄棒,所以,军校场里几百个士卒,真的在舞刀弄棒。
人数太多,手里的东西不能舞得太快,远远看去,真有看植物人大战僵尸的感觉。
卫晨阳皱了皱眉头,斜目一看,慕容婉两人面露笑容,津津有味。
徐破虏看到卫晨阳,立刻跑了过来,咧嘴笑道:“卫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我老徐这里来了?”
“来向徐统领学习统兵之道啊。”卫晨阳笑道。
徐破虏非常高兴:“卫公子真是会说反话。”又看着冯婉秋问:“这位漂亮校尉,也是你女营的吗?”
卫晨阳摇手:“徐统领千万别开玩笑,这两位是代表圣上来给冯统领饯行的。”
慕容婉和林雄两人抱拳:“见过徐统领。”
校尉也能代表圣上?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徐破虏一根半筋的脑袋里,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昨夜也听说了,但以为是将校们在开玩笑,并没当真,到了这时,才知道是真的了,不免发懵。
脑门上浮出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奸佞。
于是,对慕容婉两人拱了拱手,不冷不热的招呼:“久仰。”
然后看了看升在三竿的日头,又直愣愣的抱怨:“冯统领已经出发了吗?这也太快了吧?我老徐还想去送别呢。”
慕容婉笑道:“送别只是小节,徐统领一心练兵,令人敬仰。”
徐破虏连连摇头:“说到练兵,卫公子才是大行家,我老徐是甘拜下风的。”
他是和卫晨阳交过手的,一百个士卒在他手里只一会儿,就像神授天赋一般,变得无可匹敌,打得自己的亲兵难以招架,这点他服。
但学不到。
哦,慕容婉两眼顿时发亮:“卫校尉,带我们去你女营也看看吧?”
这个时候,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称呼卫掌柜了。
卫晨阳听了听动静,说道:“这个时候,女营不在军校场,还在河岸上。”
河岸?
挖荇菜吗?
慕容婉好奇地问:“女营去河岸做什么?”
徐破虏呵呵笑道:“卫公子,你在校场练兵,我老徐是敬佩的,但去河岸上练,还下河里练,却让人迷茫,是不是整着整着,就整偏道了啊?”
卫晨阳也呵呵了一声,心说,我和你的练兵理念,可差了好几千年,你知道水陆两栖吗?知道尖兵突击吗?
这些你都不知道,要是不迷茫,那就怪了。
慕容婉却很有兴趣:“卫公子,带我们去看看吧。”
卫晨阳点了点头:“两位想要看,就去看看吧。”对徐破虏抱了抱拳:“徐统领,程统领中午设了酒宴,过来陪陪两位钦差吧。”
徐破虏哈哈大笑:“这个好,我老徐一定到。”
卫晨阳挥了挥手,拨转马头,率先向河岸驰去。
三人策马走上河岸,果然见河里热闹非凡,一千多女卒脱了盔甲,都在河里,有的在嘻笑,有的在游动。
游动的有几百个,她们十二人一组,攀着浮在水上的圆木,时而潜水,时而推着圆木迅速前行,像一条条矫健的游鱼。
七品校尉苏小朵冷着脸,也在河里,带头往前游。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训练,亘古未有。
慕容婉是个比徐破虏还外行的外行,她不懂门道,但爱热闹,眼见这么多女人都在河里,水灵灵的,顿时喜不自胜,拍手称快,马上就脱衣甲。
林雄眼看圣上好像要下水,大吓一跳,慌忙阻住。
听人劝,吃饱饭,慕容婉还是忍住了,笑盈盈的称赞:“卫掌柜这种练兵法,前所未见啊。”
没外人的时候,她又开始称呼卫掌柜了。
卫晨阳吁了口浊气,这才开口解释:“我大夏乃中央之国,四面皆敌,西北多高地平川,东南是水泊大泽,若我大夏的士卒只会陆战,遇水则败,如何克敌?”
慕容婉是只看热闹的,但林雄却听得暗暗点头,高庭国和岩蛮国的水兵,一直让朝堂头疼,那是真的十战九败啊。
没想到卫公子练兵,把这个也想到了,确实是远见卓识,不同凡响。
怪不得冯婉秋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敢推荐个校尉出来统领前军。
她其实是对的啊。
此时,不知怎么的,河中女卒忽然齐声高呼,气势磅礴。
慕容婉瞪大了眼睛,体内一股电流迅速涌上,浑身麻酥酥的,又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下水,也去亲自掺和一番。
这种飞蛾扑火般的冲动,自她出生以来,从未有过。
林雄一边用眼神暗示圣上务必冷静,一边问卫晨阳:“卫校尉,你这是练的水兵吧?”
“她们还是普通士卒,不过是能疾驰平川,也能泅水杀敌。”卫晨阳答道。
漂亮啊,林雄伸出了大拇指,意味深长的笑道:“卫公子,圣上要是看到你的女营,一定龙颜大悦,大大犒劳。”
卫晨阳望着水下的女卒,眼神坚定:“我等练兵,不为争功邀宠,只为护国安民,若有敌国来犯,能够做到无论水陆,都能应对自如。”
林雄呵呵一笑,连连点头。
慕容婉好不容易才收起了之前的跃跃欲试,就想起了一个严肃问题,问道:“卫掌柜,这样练兵,会淹死人吗?”
这话冯婉秋他们一干将校,早就问过了……卫晨阳摇头道:
“区区一条河,不会出什么意外,而且,她们是分开练的,一半人都在水边,若有意外,立刻救援。”
一不做二不休,他顺便又给自家掌柜启蒙了一番定谋审事、攻伐守御、练卒使将、布阵排兵,以及动静安危之势,用正出奇之道。
这一番高深言论,把个慕容婉听得一愣一愣的,但眼神却是越来越亮。
“这样要练多久?”慕容婉眨了眨眼,又问。
“每天一个时辰,练到所有人不需圆木,能游两个来回,差不多就成了。”
最好给朕练成脚掌水上漂。
“还练什么呢?”慕容婉再问。
“河边只有两个项目,泅渡和负重疾奔,别的练法,都在军校场。”
慕容婉点了点头,不吱声了,目光只看着河里的女卒们,眼里的烁热淡了又浓,浓了又淡,反反复复,万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