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不是一件好事吗?”
许云姝合上门,昨夜半夜又下了一场雪,温度骤降,就从下马车到院子的几步路,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冻僵了,走到炉火旁,搓了搓手。
奇怪问道。
“可是他死了。”
柳向卿开口答。
许云姝一愣,反应过来,“死士?”
“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派来的,全身都搜遍了,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昨夜,西风起,一名黑衣人趁着夜黑风高,爬上了吴迅的书房。
骁骑的人都守在暗处,明面上,只有一名小厮在廊下守着,夜色最浓时,小厮抵挡不住困意,躲在避风的角落睡着了,黑衣人就趁着这时候进了书房,在里头翻箱倒柜。
骁骑当即出现,将人按下,可不曾想那人嘴里竟然藏着毒药,毒性极强,甚至没法阻止,人就已经死了。
“让李仵作对比了一下,那人身上的佩剑,就是杀死吴迅的凶器。”
凶器吻合,人也畏罪自杀了,按理说,案子就能结案了。
可在场三人都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兴义赌坊……也突然关门了,赌坊的掌柜星哥,躲过了盯梢,现下不知所踪。”
柳向卿又抛出了一个坏消息。
“派出去查看的人回禀,说是在兴义赌坊后院的地窖里,发现了一扇暗门,暗门后面有一条地道,地道通向一里外的院子,等人顺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目前,兴义赌坊的东家吴迅死亡,掌柜星哥不知所踪,其他打手倒是被抓了几个来拷打,吐的一干二净,但他们也都不知道阮笑她们到底被送到哪里去了。
“至于慈幼堂那边,也派人问过,知情的人,早在阮展跑出兴义赌坊后,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至此。
线索全部都断了。
就像是背后之人察觉到了什么,干脆如壁虎断尾一般,直接把所有证据都摧毁,不想让司查院查到自己头上。
难怪两人的神情这般凝重,扫尾能扫得这么干净的,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你们可有怀疑的人选?”
许云姝想了想,看向他们。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凶杀案了,里面牵扯到了太多,许云姝本就对朝廷势力并不熟悉,好不容易在菊花宴的时候,通过几个小姐知道了她们父亲的姓。
可这才过了几日,朝廷就开始大洗牌,许云姝就是有心想记,那些官员们也没给她这个时间不是。
“放眼天下,能做得这么干净的,只有南齐国和信王。”
也只有这两股势力,才会对北朝的军防布置如此感兴趣。
邵一尘道。
“我会派人继续追查下去,剩下的…就交给陛下愁去吧。”
邵一尘摆烂摆的十分干脆,上一秒还愁眉苦脸,下一秒就被自己这话说服了,立马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慵懒模样。
柳向卿瞪大眼,似是不敢相信,这话会从邵一尘的口中说出。
邵一尘就已经绕到几案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方盒,走到许云姝面前。
“这什么东西?”
许云姝疑惑接过,打开,盒子里,赫然就是当初赏菊宴,荣和小姨戴在头上的玫瑰簪子,“换来了?”
“嗯,早就换来了,后面公务繁忙,我就忘了这事。”
邵一尘语调随意,就好像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一般,许云姝抽了抽唇角,开始仔细看眼前的簪子。
邵一尘转身,见柳向卿还依旧拧眉站在原地,抬手拍上他肩膀,“别想了了。”
“可是大人,这事关北朝军防…”
柳向卿现在整个人都紧绷着,仿佛下一秒北朝就要为此完了似的。
这有什么,调动北朝全部军营的东西都在某人手上戴着呢,区区一个边防图而已,又不是兵临城下了。
邵一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不动声色,“吴迅已死,那人定还没得到,更何况我们已经提前有了防范,想必短时间内,对面不敢再轻举妄动,放松点,还有不少案子等着你去处理呢。”
柳向卿眉头还是皱的死紧,尤其是想到吴迅一死,他没办法证明父亲的清白……
“柳相那边,若他真没做过,你要相信,陛下绝对不会冤枉了他。”
邵一尘难得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柳向卿这才放松了些,手捏成拳,重重点了点头。
说话间,许云姝也仔细将簪子检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瞅着,就像是一只十分普通且华贵的金簪子。
“这簪子的重量没什么问题,打造时一体成型,里头没有镂空。”
劝好了柳向卿,邵一尘看向许云姝开口道。
“难道…”
许云姝蹙眉,“是我们想错了方向?”
“也有可能是还没找到,李诗最在意的那支。”邵一尘道,“赵德全最近吐出了点东西。”
“什么?”
“哦,也没什么……你是仵作,不知道你对医术了解多少?我特意去问过太医,说是那地方如果没有净干净的话。若是行房,也许能让女子怀孕。”
邵一尘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然后,我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呢,我派人在暗牢里散布了些荣和被训斥,要被送去西域和亲的消息,赵德全看起来十分激动。”
被动吐出来的消息,也算吐不是,邵一尘此时看起来像一只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让人看的后背发凉。
这一刻,许云姝才终于有点信了外界,邵一尘活阎王的传言。
“大人,您是怀疑,荣和公主并非先帝亲生,而是赵德全的……”
这消息太过骇人,尤其是柳向卿甚至还没相亲,陡然听闻此事,三观都有些炸裂了。
柳向卿母亲早亡,父亲之后再未娶妻,柳向卿也学着父亲,洁身自好,不曾去过烟花之地,心里想着未来娶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白头。
可最近接触的情爱相关的事,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美好理想。
“怎么?这很奇怪吗?”
邵一尘哼了声。
百年来,北朝皇室内,皇帝不皇帝,公主不公主的事还少吗?都是人罢了,有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滋生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