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百里牧喘着粗气爬上了马车。
“成了,哎呀妈呀,累死我了。”
他边说边端起茶壶猛灌茶水。
苏袅袅等他缓过气来之后,问道:“粮草已经烧毁了?”
“呵!你这是不信我说的?”
苏袅袅叹了口气,慵懒地瘫在马车内,对窗外的左良吩咐道:“等那些官兵松懈下来,我们就启程。”
她想了想,拿起铜镜仔细检查自己的妆容。
在她的化妆技巧掩盖的掩护下,她的脸已经变得大不相同。
百里牧嗤笑:“你倒舍得把自己往丑里扮,这脸上又是长麻子,又是长脓疮,你不嫌恶心?”
对于百里牧的讥笑她全然不在意。
“你一个伪娘懂什么,保命最重要!”
这时,马车动了。
苏袅袅警惕地从车帘缝隙中观察前方,神经紧绷,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姚莲心被车内的紧张气氛所影响,浑身不自在地说:“袅袅,我……我有点紧张。”
百里牧扫视着周围,嘴巴不停地叨叨:“袅袅紧张情有可原,你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抓你。”
姚莲心尴尬。
马车很快在关卡处停了下来。
几个官兵走来,“里面的人都出来。”
扮作车夫的护卫急忙往官兵手里塞了一些碎银子。
“官爷,里面的是我家府上的三位小姐,下车就不必了吧?”
官兵收了银子,看了一眼车内,打趣道:“你家老爷真是会生,生出的闺女有美有丑,美的那个像天上的仙女,丑的那个嘛,就像……嗯……癞蛤蟆。”
苏袅袅想冲出马车反驳。
她怎么就是癞蛤蟆了?
眼瞎吧?
姚莲心及时拉住了她。
百里牧捂着嘴,笑得花枝招展。
“癞蛤蟆……哈哈,别说,还真有些像。”
好在马车最终顺利通过关卡,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行程中,再没有任何阻碍。
这是苏袅袅来到古代后的第一次出行,她原本以为可以像一次郊游那样轻松愉快。
沿途的景象却让她心情沉重。
她看到的都是民不聊生的景象,许多山坡上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
百姓们面黄肌瘦,甚至很多孩子都是衣不蔽体,赤脚行走。
百里牧感受到了苏袅袅心境的变化,语气难得的柔和:“灵山县的百姓之所以不必逃难,是因为有九皇子和秦家军在守护。今年的旱灾让很多百姓颗粒无收,再加上边境打仗的影响,他们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突然,一阵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
“好心人,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给你们做牛做马,行行好。”
苏袅袅听到这声音,急忙掀开帘子从窗户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妇人追赶着马车,怀中抱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两三岁大,脸色灰白、气息微弱,命悬一线。
这一刻,苏袅袅无法再硬起心肠拒绝。
她朝百里牧使了个眼色。
百里牧虽然无奈,但还是让赶车的车夫停了下来。
他朝外面说道:“这位妇人,你把孩子给我,你自己坐在马车前头,别进来。”
年轻妇人喜极而泣,立刻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给了百里牧。
她自己则紧靠着马车前缘坐下。
看到那妇人上了贵人的马车,其他的难民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贵人您行行好,好人有善报,给口吃的吧……”
他们纷纷请求。
左良见状,赶紧招呼所有护卫进入戒备状态。
那些难民见到护卫们抽出长刀,顿时吓得四处逃散。
百里牧检查了孩子的身体状况。
“孩子着凉了,加上多日未进食,身体有些吃不消。”
苏袅袅从她的双肩包里拿出一袋她自己常喝的奶粉。
“莲心,快点弄些温开水过来,把这奶粉泡了给孩子喝。”
姚莲心立刻反应过来,迅速从马车内的小炉上提起水壶,倒出半碗温水,小心翼翼地将奶粉倒入其中,搅拌至溶解。
百里牧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袋奶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身上这些神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姚莲心用勺子舀了勺牛奶放进小孩的嘴里,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食物的温暖,本能地吮吸起来。
“这孩子会没事的。”百里牧轻声对马车外面的年轻妇人说道。
年轻妇人早已泪流满面,感激地连连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苏袅袅递给百里牧一个馒头,用眼神示意他给外面的妇人。
年轻妇人见马车内伸出一个馒头来,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百里牧又递了一碗水给她。
“你是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准备去哪里?你丈夫呢?”
“我们村子那边正在打仗,我丈夫上战场后不幸牺牲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姚莲心听后心生怜悯。
“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妇人被车内多了一女子的声音所惊到,愣了愣神后回答道:“回贵人话,叫我三娘子就可以了。”
姚莲心用乞求的眼神看向苏袅袅。
苏袅袅无奈地点头。
“贵人 ,我儿子怎么样了?”
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不敢擅自掀开车帘往里瞧,生怕惹恼了贵人,将她们母子扔下车。
姚莲心柔声安慰道:“你儿子之前因为饥饿和着凉才昏了过去,现在已经醒来了,正喝着温热的米汤。”
姚莲心知道苏袅袅拿出的那袋奶粉非常珍贵,所以她说成了米汤。
百里牧挑了挑眉,果然有猫腻。
三娘子的眼眶再次湿润,“谢谢贵人的大恩大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百里牧有些不耐烦地说:“如果你想报答我们,会做饭、洗衣吗?以后这一家子的活全交给你了。”
姚莲心补充道:“我们会保证你们母子有足够的食物。”
苏袅袅却无比冷静,“左良,你带着这三娘去前面找我大伯母好好盘问下她的身世。如果身世清白干净,就问她愿不愿意签下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