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洲真心发问:小槐,是悠悠吗?
裴父表示不信:骆槐,真是悠悠做的吗?
裴母暗含威胁:骆槐,你是个乖孩子,可不能撒谎。
裴悠悠笑而挑衅:是我吗?骆槐。
这几句话骆槐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哪怕元洲哥哥真心帮她,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和裴悠悠相处的时间最多,又多在学校。
学校里裴悠悠跟班众多。
寄人篱下排在最前面的生存法则便是,忍。
骆槐向来回答“不是”、“不知道是谁”。
但这是在裴家的活法,她已经离开裴家。
“是。”骆槐说,“鞋子是裴悠悠的码,婚纱不是我的尺寸,也不是裴悠悠的尺寸,元洲哥哥,你要证据,我们没有,你问我是不是也觉得是她,是,我是这么觉得的。”
“你以前不这样。”裴元洲看着她,“不会没证据就说这样的话。”
骆槐:“元洲哥哥也说从前。”
裴元洲皱眉。
罗云裳莞尔。
邢彦诏递给她一杯水,“润喉。”
骆槐侧头,喊:“诏哥。”
“嗯,最近几次倒是记得。”邢彦诏眼角多了抹痞笑。
骆槐喝完一口水,说:“记得的。”
就这么把裴元洲晾在一边。
裴元洲胸口闷得生疼,皱眉时察觉邢彦诏斜他一眼,那眼神明显有鬼。
二十分钟后,窗外飘过救护车的声音。
又过两分钟,罗家的门铃响起。
打开正是裴元洲的助理和医生,医生询问伤患在哪。
助理来到裴元洲面前,焦急地询问有没有事,又回头对医生说:“裴总胸口挨了一脚,肋骨断不断不知道,有没有瘀血也不清楚,需要检查!”
三人发懵,只有站在最后又高出所有人一头的邢彦诏淡然处之。
裴元洲质问助理:“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
“有人打电话给裴董和裴太太说,看到邢……”助理看了邢彦诏一眼,缩回目光,小声道,“邢大少爷踢了你,上次邢大少爷一脚把邢总踢进医院,裴董和裴太太担忧,偌大的裴氏需要您,裴总您不能有个万一!”
裴元洲就这么被架上救护车。
临走前狠狠剜了一眼邢彦诏。
一定是邢彦诏搞的鬼!
下楼上救护车正好和罗家夫妇擦肩而过,两人嘴里还念叨是不是哪户家里有人生了病。
回到家中,不见裴元洲,只见传闻中的邢家真少爷,笑着跟骆槐喊他们罗叔林姨。
“邢少爷,请坐。”
“我是晚辈,罗叔林姨叫我彦诏就好。”
倒是没传闻中那样没有礼貌。
反而和骆槐说的贴近。
罗教授和林教授依然叫他邢少爷,只是神情变得亲切许多,中午来不及做饭,先叫酒店送一桌来,晚上再吃他们做的。
林教授:“姐姐一说你来了,我就想着去买鸡买白菜,今晚吃你罗叔做的开水白菜。”
骆槐眼睛微亮,“嗯嗯”两声点头。
像只闻到鱼味的猫。
下午的时候,罗家夫妇进厨房,邢彦诏也要跟着进去,就是要注意着点撞到头。
他长得实在高大威猛。
姐妹两个窝进书房里。
罗云裳很喜欢邢彦诏送的那个礼,b大历史学教授写的书,正是她最喜欢的某个朝代历史,还没在市面上售卖。
简直送在她心坎上。
罗教授和林教授也很喜欢邢彦诏送的礼,他们不爱茶,不爱燕窝,也不爱诗书画,反而一个爱中草药,一个喜欢拍照。
所以,邢彦诏送的东西里有一颗千年人参和一套专业相机设备。
也是送在心坎上。
邢彦诏自己都不知道礼物是这些,只匆匆忙忙让旷野准备些,心想这次的礼要是不行,下次换别的送。
没想到还送对了。
邢彦诏在厨房里打下手,罗家夫妇看他动作熟练,顺着问了点以前的事。
有问有答。
知道他家里有个奶奶,还有个弟弟。
三人相依为命。
林教授问:“你们在结婚之前见过?”
邢彦诏点头:“见过好几次,一天就见了四次,三次都在医院,一次在外边。”
林教授笑笑,“刚刚听你说了点过去的事,妹妹说得对,你虽不在豪门长大,却是个有孝心讲义气的人。”
邢彦诏暗暗带喜:“她真这么说?”
“林姨还能骗你不成。”
“自然不能。”邢彦诏眼尾都染了点笑意,“林姨,骆槐什么时候说的?”
罗教授适时出声:“你们婚礼的前几天。”
“婚礼前几天?”邢彦诏面露惊疑,他明明记得骆槐也是婚礼当天才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之前就知道,怎么会问出那句“请你和我结婚”?
种种迹象来看,骆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要嫁邢家真少爷的。
林教授:“是啊,也是你们的缘分。”
这话邢彦诏爱听,当即说:“确实缘分。”
本以为是有缘无分,没想到是有缘有分。
医院药房伸手一接,接了个漂亮斯文的老婆。
邢彦诏说了自己的过往,他也想听听骆槐的。
尤其是在裴家的事。
夫妇二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罗家当初是要收养骆槐的,哪怕当时的条件没现在好,家里还有个病殃殃的女儿,他们开源节流同时进行,也能养好骆槐。
最后骆槐跟了裴家人走,小骆槐看他们的眼神满是不舍,动作又是那么决绝。
他们知道,肯定有人说过什么。
裴家有钱有权,也没有太复杂的家族关系,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想着骆槐过去也不会受苦。
直到女儿上高中,从别人口中听到隔壁贵族学校里传来骆槐无父无母,住在裴家白吃白喝的消息,他们才知道骆槐暗地里受了委屈。
都能传到另一所学校了,委屈何止一点半点。
他们偷偷去看过骆槐,吃穿瞧着都很好,出门也是车接车送,但骆槐不开心。
她看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脸上也会挂着笑,笑不露齿,眉眼微弯。
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神采,没了小时候的灵动。
只剩下温柔和乖巧。
裴家的生意不涉及科技领域,他们和裴家搭不上话,每次到校门口去,刚见到人,人就上了裴家的车。
“骆槐要是上慢点,裴家小姐就会生气瞪她,骂她是乌龟。”林教授说着,鼻子直泛酸,嗓音微哑,“我们也只能和骆槐远远见上一面。”
也正是因为骆槐在车上看见他们,才回去和裴父裴母商量,想有空就来看看他们。
裴家说要以学业为重,放假再去。
整个高中,她只有寒暑假能来罗家。
当天来当天回。
上大学后她住学校,时不时来趟罗家也没人知道。
“大一下学期,裴元洲……”林教授的声音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