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智脑构建的核心高塔之内,空余一片死寂。
这里的一片狼藉仍旧表明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但战斗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馆长津津有味地欣赏眼前上演的精彩剧目,见证有机生命被“反有机方程”分解的灿烂一瞬。
买了这出剧目票的人,不止馆长一个,还有一个人,现在正蜷缩着坐在门外,抱着膝盖,小声地哭泣。
智脑搭建了机械的高塔,门外的,是小小的纪禾,门里的,是已经分解成数据的吴桐。
纪禾不想动,她也不想再思考了,
为什么她会哭,为什么她想要放弃,因为,她也算到了那个绝望的未来。
那个智脑算到的,绝望的未来。
生命消亡,大地崩裂,世间唯留一片荒芜的焦土。
所以,现在干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存在,便是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纪禾哽咽,泣不成声,边哭边道歉,心怀愧疚。
吴桐是她叫来的,都是因为她,是她把吴桐叫来体检的,吴桐会变成无机的数据,都怪她。
纪禾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对她喜欢的人万分仁慈,却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将他人的痛苦担在自己身上。
馆长感动地用手帕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像是报幕一样说道:“好啦,剧目的高潮,该启奏了。”
馆长踱步来到纪禾身边,说道:“小家伙,可别陷入虚无主义的自证陷阱哦。”
纪禾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那个神秘的馆长,馆长又说:“可别因为悔恨,从而否定你们所共同拥有的美好啊。”
此时恰好,吴桐曾经的话语浮现纪禾耳畔:
漫步人潮涌动的街道,手拉手送上的美好祝福:“你真的很伟大,我祝愿你梦想终会有实现的一天。”
摩天轮上,在绚烂烟花前的温暖拥抱:“我希望你要快乐,发自内心的快乐。”
失速列车上,两个人坚定的对视:“请相信,我相信的你。”
在未来没有到达之前,一切对未来的描述都不存在,只是没有希望,她还有想要在一起的人。
即使是世界末日,她也想要待在一起的人。
纪禾抹一把眼泪,推开门跑向智脑,边跑边呼唤道:“吴桐——!!!”
少女的呼喊唤醒沉睡的意识,吴桐从茫茫数据中睁眼,“纪禾......”
数据开始汇聚,失去光芒的,属于吴桐的数据重新亮起。
“智脑”的质询又跳了出来,“在算尽的未来中,一切生命终将灭亡,那现在的存在,有何意义?”
吴桐手中的东西亮了起来,是那张馆长塞给他的书页,“飞龙之契”闪着金色的光辉。
吴桐已经彻底清醒了,对啊,那也是一个已经覆灭的世界,但那个世界的故事依旧继承到了这个世界。
金色的书页融入吴桐体内,吴桐感受到身上那股熟悉的力量。
吴桐睁开眼睛,在一片茫茫的数据之海中,对上了智脑的视线。
智脑凑近准备再次发问,“再算尽的......”
“砰——”龙爪握拳,吴桐一拳轰到智脑的瞳孔中,“未来会怎样,将来会怎样,我从来没想过!”
吴桐喊得很大声,作为对智脑的回答,“我只知道,如果这次就死了,就再也看不到纪禾的笑容了。”
吴桐的龙爪插了进去,将数据之海的智脑彻底粉碎。
闪光刺眼,纪禾被闪的睁不开眼睛,但是,她知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仍没有放弃。
纪禾跑到智脑下面,高声呼唤:“吴桐——!!!”
陌生的有机生命的信号出现在探测器中,“尖锐机械体”、“盘锯机械体”执行处理器中的程序——“抹杀有机生命”。
抹杀指令驱动着机械体,将纪禾围在中心位置。
纪禾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在高塔的中心呼唤:“吴桐——!!!”
空中悬浮的机械眼球剧烈震颤,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智脑的瞳孔破碎,一只湛蓝色的龙爪伸了出来。
“吴桐!”泪水滑过纪禾脸庞,她的英雄回来了。
智脑超频产生错误,机体过热爆出电火花,一道湛蓝的光芒投下。
不知死活的“尖锐机械体”执行已有的程序,铁盒起跳,钢矛朝纪禾背后刺去。
“嘣嚓——咣——”吴桐一个“超英落地”,将地面震碎,将小小的纪禾护在怀里。
“尖锐机械体”狠狠地撞到吴桐身上,身上的尖矛崩碎,金属箱体也被撞出一个大凹槽。
湛蓝的龙爪抓住“尖锐机械体”,吴桐这才看到自己的全貌。
双手虽被龙麟龙爪覆盖,但那鳞甲是湛蓝色的,晶莹剔透,就像“冻枝”一样。
吴桐回到了最初“契点·飞龙”的模样,唯一不同的,便是他身上,还留有“永冻之树”的力量。
额上的双角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还像冻枝一样苍劲有力,吴桐抓着箱体手上使劲,“尖锐机械体”被直接掐碎,在吴桐手中爆炸。
爆炸的火光吞噬了吴桐,也吞没了纪禾,但从地下伸出的冻枝将纪禾包裹起来,隔绝了所有伤害。
位于火光中心的吴桐毫发无损,炸裂的力量汇集在吴桐胸膛,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湛蓝的龙爪划开爆炸产生的黑烟,吴桐血红的眸子睥睨周围一众无机生命:“来,享受厮杀吧!!!”
电锯轰鸣,“盘锯机械体”挥舞着电锯冲了上来,吴桐伸手抓住了高速旋转的圆锯,用力一扯,“盘锯机械体”的双手被扯了下来。
吴桐抬脚,一脚踹在铁盒子上,“盘锯机械体”便飞了出去。
龙爪握拳,吴桐解放所有的力量,上勾拳让一个机械体在空中解体,化作报废的零件,终止了其对存在意义的思考。
吴桐疯狂的破坏无机生命个体,被这样刺激的智脑终于重新启动,那个能够现场3d打印的机械焊枪从地上升了起来,火力全开,现场打印能制止吴桐的机械体。
两米高的机器人举着两扇门盾,朝吴桐头上砸去,杀红眼的吴桐两手一撑,势大力沉的门盾被吴桐稳稳接住。
“吼——”吴桐爆出一声龙吟,冻枝从吴桐双手蔓延,冻枝在金属间扎根。
吴桐抬起一只脚抵在机器人的躯干上,暴力撕扯,新鲜的机械生命体就被吴桐“拆卸”完成,吴桐他要报仇,报那分尸之仇。
“产房机械体”超负荷运转,铁盒子抛射而出,变成各式各样的“机械体”,但这些阻拦吴桐的无机生命,在吴桐的杀戮中支离破碎。
智脑的声音在高塔中回荡,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在算尽的未来中,一切生命终将灭亡,那现在的存在,有何意义?”
“好吵啊。”吴桐抬起龙爪抓挠发痒的头皮,碧蓝的龙爪直指空中的智脑:“未来会发生什么,将来会怎样,我都没想过!”
吴桐只知道,如果这次就死了,他会很不爽,如果他不能将智脑揍一顿,他会很难受。
吴桐背后伸出冻枝,“永冻之树”的冻枝在他两扇肩胛骨上盘踞变形,一对晶莹的湛蓝水晶龙翼在吴桐身后张开。
吴桐深深下蹲,龙翼扑闪,一跃起飞,眨眼间拉近了吴桐与智脑之间的距离。
吴桐右爪握拳,全力轰在智脑瞳孔间,深深地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