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苦硬吃?
这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苦不苦?我都从楼房搬去小平房了!光是早上,就要少睡30分钟用来通勤!一早一晚就得在路上多花1个小时!
而且!兜里的钱!也绝对不支持自己随便吃吃买买!
日常水果都从山竹换成了西红柿!
蛋糕、奶茶、饮料全都戒了!
日子都过得这么苦了!
自己也从来没有谈过待遇!
自己付出这么多怎么就换来了一句“没苦硬吃”!
朱玉本想质问两句,但还是尽可能得靠理智压制着自己要喷发的怒火。
庄盛看着朱玉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有些不喜。这么不愿意接受过来人得建议?都不问问什么意思,就已经生气上了?
这小姑娘脾气太大。
脾气太大的,沟通成本太高,不适合做助理。
还没等庄盛说话,朱玉抬起头来,看着庄盛,眼睛里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笑了笑。
“我知道了,谢谢庄律。那我出去准备调研报告去了。”
庄盛点点头。
他知道,这丫头根本没听进去。从头到尾都不问问自己,‘没苦硬吃’是什么意思,就知道了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以前朱玉进所面试时,只知道她的家庭就是工薪阶层的普通双职工,朱玉是家里的独生女,所以庄盛断定朱玉的经济能力应该还不错,为了进一步考察,一直也没跟朱玉提钱的事情。
可是,朱玉居然从正常的楼房搬去了城中村!
一个有规范治安管理的小区和一个三教九流无所不往的城中村,环境差异大到离谱!如果不是因为家庭窘迫,是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环境调整的!
所以庄盛断定朱玉家里可能有难言之隐!
结果,从老曹查到的信息来看,庄盛的心里真是哪哪都不是滋味!
朱玉的家庭哪里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朱玉父亲是某实权部门的二把手,母亲是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西京大学的客座教授!
这是一般工薪家庭吗?她的家境比这个律所的很多工薪阶层的律师要好太多了!
朱玉家里父母名下都各有一套房屋,也没有房贷,家里的车都是50多万的奥迪。
她家里会缺钱?
既然没有苦,那朱玉何必要自降环境,去住环境脏乱差、人员混杂、治安没有保障的居民自建房?
庄盛想了想,只有一个结论——没苦硬吃!
近几年,不知道从哪流行起来一股偏执的“忆苦思甜”风,强调为了铭记过去,就一定要毁掉现有的幸福,没有苦难就创造苦难,然后从苦难里思念品味甘甜。
简直就是歪门邪道!
买来好好的水果,非要从最坏的吃起,结果每天都在吃坏的,最后一个好的都没有吃上!
大夏天不用空调,非要用扇子扇,结果活生生把自己中暑了,全家请假来照顾tA!(非用不起空调电费的类型)
……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如果身处逆境,确实应该努力挣扎摆脱。
但是,明明没有逆境,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创造逆境,逆境求生,感动自己?
万一身处逆境,无法求生了呢!
苦难不值得被歌颂,要歌颂的是应该是战胜苦难的自己。
庄盛觉得,该花的钱必须花,该节约的也必须节约!没必要过度强调苦难!更不必刻意制造苦难!
庄盛叹了口气,翻开了手边的材料,继续工作起来。
朱玉把大家召集起来,打算商定调研报告的下一步计划,所有人都到了,唯独少了柴金权。
“柴律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张建和柴金权座位比较近,开口说道。
朱玉想了想,还是给柴金权拨了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柴金权劈头盖脸的就冲朱玉吼了起来,“朱玉,你以后少给我打电话!羞辱我还不够吗?你知道你今天害得我丢了多大的人吗?”
电话是免提,柴金权的声音把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新听着柴金权的话,眉头微蹙,这个柴金权,怎么这么说话的!
其他人看着朱玉,满脸都是问号。
只有林笑笑!脸上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看起来好像挨骂的不是朱玉,而是林笑笑一样。
林笑笑是真的生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闹是你闹的!财务是你怼的!电话是财务自己打的!面子是庄盛亲手撕下来的!
这些,跟朱玉有什么关系?!
自己做的丢人事情,自己没有弄明白闹出来的笑话!
怎么好意思甩锅给朱玉呢!
林笑笑开口就想跟电话里的柴金权吵几句,被朱玉一把按住。
朱玉神色自若对着电话说,“我不清楚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打电话只是想问一下我们共同奋斗小组的调研你负责的片区数据?”
“什么狗屁共同奋斗小组!我告诉你,朱玉,以后少拿这些破事烦我!你自己搞的组织,捏着鼻子哄嘴巴,你自己玩去吧!老子忙的很,就不奉陪了!”
朱玉还要说什么,柴金权就把电话挂了。
朱玉一脸无奈。
赵一博有些抓马,赶忙问道,“你俩吵架了?这么严重?”
林笑笑一脸怒气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临了还反复强调,“你就说,这事情跟朱玉有毛线关系!他自己惹的事情,反过来倒打一耙骂朱玉!好人也不是这么被欺负的!太过分了!”
朱玉看着林笑笑怒气冲冲仗义执言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林笑笑转过头责怪朱玉,“刚才你就不该拉着我,不然我肯定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朱玉!没牙齿的善良就是懦弱!碰上这种事,咱们就得硬刚到底!你别怕,有姐姐我给你做主!肯定把他骂的明明白白的!”
林笑笑还想在说什么,被陈新打断,“租着会议室呢,家长里短的事情实在不值这个价,大家就说项目,好吗?”
众人一阵警醒!是啊,会议室一小时要收100块钱,拿来说这个,真的不值得!
大家挨个介绍了自己负责情况调研数据。
“那咱们接下来工作还是老规矩。第一组按照职业年限、性别、年龄与遭遇办案困难做相关性关系分析。第二组,按照有公检法司工作经历仍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非公检法司工作经历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还有无任何其他行业工作经历遭遇办案困难的比例分析。第三组就直接处理大家提出来的困难,主要是具体困难有哪些,每种困难的比例,再提出一些整改的意见,这个工作量比较大,需要3个人一起做。最后成稿我来写,我最近手里没有案子,大家审阅提修改意见。可以吗?”
朱玉看了看大家脸上神色如常,继续补充,“庄律给的最后期限是周四。咱们就只有3天时间了,确实很紧张。”
虽然共同奋斗小组非战斗减员1人,但是剩下的人对朱玉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迅速达成共识:林笑笑、朱玉、陈新负责最后最难的第三组。明天下午碰头交成果。后天早上初稿加审稿,当天定稿!然后大家就散开各自工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