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落地京市国际机场，请整理携带好自己的个人物品，避免遗失——”
晚上十一点半。
俞燃一个人下了飞机。
他去转盘拿了行李，独自穿梭在夜晚的机场大厅中，往外走。
航班延误。
十分消磨人的积极情绪。
突如其来的天气影响，他在海市机场等待了接近半个白天，广播提醒登机的那一刻，他依旧沉浸在情绪中。
是工作人员亲自来提醒。
他才踏上回来的旅程。
俞燃拦了一辆出租，自己将行李箱放到后面，打开后座上去，“到京市大学西南门。”
司机启程而去。
俞燃微微后靠。
他望向窗外出神，这时，他掌心传来手机震动。
是一条短信：【08月02日23:45您尾号0984的账户汇入,00元】
俞燃指尖一顿。
他不太确定是哪边打来的款项，刚想电话询问，就有人来电，他看清上面“秦经纪人”的备注，手指轻滑动。
接听。
“俞燃？”
“……是我。”
俞燃说完这两个字，就听到对面秦雾惊讶的语调：“你竟然没睡啊……怎么样，钱收到了吗，确认过有没有问题？”
俞燃先是没说话。
他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刘海下的双眸淡漠，却总有种散不开的雾气。
他开口：
“我做的事情很少，不值。”
“我说值就值。”
秦雾笑了，接着是钢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她说：“这次节目是我好不容易为程程争取来的，她一开始并不知情，你的出现，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听说你是自愿上节目的？”
俞燃沉默良久。
“嗯。”
“那就好。”
秦雾轻笑一声，高跟鞋响动的背景音，搭配女人沉稳好听的音色一同传来：“俞燃，各取所需结束了，让一切回到正轨。”
俞燃还是问了：
“她，有没有话和我说？”
他干净修长的手指收紧，说完这句话之后，等待着对面的回答，秦雾发出短促的疑惑声，“这么久了，她好像没加你微信吧？”
俞燃掌心覆上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捏紧了拳头。
“……没有。”
“那就是没有。”秦雾这样提醒：“程程是个处理问题很及时的人，有什么话不会憋着，要说就说完了，你要不好好想想？”
她不清楚程识玥有没有对俞燃告别。
可作为人家四五年的经纪人，她了解程识玥的习惯，小姑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最是快刀斩乱麻。
俞燃开口了：“我知道了。”
秦雾颔首。
“那就这样，挂了。”
俞燃看着挂断屏幕，他注视了良久，没多久之后，车子停在了熟悉的学校大门前。
司机掏出二维码回头。
“三十五。”
俞燃付完款下车。
将箱子提下来。
他刷脸进了学校，才想起自己把校园卡放在家里，他低头，打开舍友的聊天框。
【在宿舍吗？】
对面过了几秒才回复：【在，怎么了？】
俞燃：【没带校园卡，麻烦你帮我开一下宿舍门，下次请你吃饭。】
对面：【多大事儿啊。】
俞燃这才收起手机。
提起箱子上楼。
京市大学的研究生宿舍待遇很好，至少俞燃分到的是两人寝，电梯上了七层，他推着箱子走向许久没来的宿舍。
在走廊尽头。
门已经留了一条缝。
俞燃推门进去之后，反手带上，尽量声音放轻，推着箱子走向自己的床位。
他眉眼沉静。
“怎么大半夜回？”
上铺一人把头戴式耳机一摘，长臂一伸，顺带探出一个脑袋，和挂在床栏杆上一样的姿势，看着俞燃。
“哟，你今天穿的正装啊！”
“帅啊！”
俞燃开口解释：
“陆教授找我有事，我在学校住几天，顺便整理一下项目的实验室数据，你怎么没睡？”
他问完发现没人说话。
看向上铺。
沈自川正盯着他行李箱中的隔层好奇，手一指，“那儿是什么？”
俞燃顺着他视线看去。
他往前一步，在沈自川要看清之前，把那个透明盒子拿了起来，放在了他书桌的隔层里。
他动作冷静。
唇角却抿紧了一些。
“你哪儿来的拍立得啊，和谁的？我刚刚好像看到是一个女孩子……”沈自川来兴趣了，清秀的脸上挤眉弄眼，“你谈恋爱了啊？”
“哪个学院的？叫什么名字？我们学校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俞燃皱眉看向他。
“你看到了？”
“没看清啊……”
沈自川勾勾手，“你给我看看呗，我又不和别人说，俞燃你竟然还能谈恋爱，我还以为陆教授那么器重你——你不做他女婿了？”
“我不是。”
俞燃面无表情背对着整理书桌，头也不抬，“也不给。”
“啧！”
沈自川转身往床上一躺。
“行了行了不和你抢，不知道的以为什么宝贝呢，你别是背着我，被什么大美人包养了，毕竟你这身材脸蛋……”
“唉！”
俞燃放书的手一顿。
随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擦了擦有些落灰的桌子，拿出洗干净的被子枕头，前前后后半个小时，洗了澡，他听见已经响起的呼噜声，没再去吹头发。
关灯。
上床躺下。
俞燃身上是最简单的白t。
他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裤，一只长腿屈起，他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依旧无法入睡，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
他和程识玥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睡不着。
现在一样。
俞燃在黑夜之中睁开眼睛，一双如墨的深邃眸子，染上了复杂的情绪，许久，他还是坐起来撑着床杆。
闭上眼睛。
可无论如何，脑海中像是走马灯一样混乱 ……
她的笑容。
她柔软而细腻的指尖。
她清冽好闻的香气。
程识玥的一切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只要放空自己，或者停下来，他都能记起每一个和她相处的细节。
俞燃捏紧了栏杆。
秦雾说各取所需结束了。
忘记。
一切回到正轨。
可是……
他得到过那样珍贵的东西，他可以回到以前吗？
可以。
俞燃这样想。
他宁愿每天多做一些课题，多泡一会儿实验室，用书本麻痹自己，多跑几场竞赛……都不至于萌生出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去打扰她的生活。
结束了。
俞燃脑袋靠在墙上。
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