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离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听到季淑离发问,赶忙跪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刚才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梅芳姑姑,还望皇后娘娘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
原本想要发火的梅芳,此刻看到小翠身上所穿乃是乾清宫宫女专属的服饰,心知小翠乃是御前宫女,身份特殊,于是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责骂,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你既是乾清宫的宫女,为何不在乾清宫内当差,反倒出现在此处?”季淑离秀眉微蹙,美眸凝视着眼前之人,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之意。
小翠赶忙低垂着头,不敢与季淑离对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娘娘,方才皇上听闻二公主哮喘病突然发作,特命奴婢前来长春宫探望一下二公主目前的状况。”
季淑离闻听此言,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说道:“原来如此,本宫也正打算前往长春宫看望二公主,既然如此,你就跟在本宫身后一同前去吧。”
“是!”小翠如蒙大赦,急忙小碎步跟上,紧紧跟随在季淑离身后。
不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长春宫。
季淑离快步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齐知许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小小的身躯上竟然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令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之情。
她不由得放轻脚步,缓缓走进内室,轻声询问道:“惠昭媛,不知二公主此刻情况怎样了?”
坐在床边的吴秋月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季淑离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吴秋月满脸愁容,眼中流露出无尽的心疼之色,柔声回答道:“多谢娘娘挂念,经过太医一番诊治之后,知许的喘症已暂时得到控制。太医刚刚开好了药方,这会儿正在为知许施针呢。”
说着,吴秋月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床上的女儿,眼眶微微泛红。
就在此时,崔令仪也进了室内。
吴秋月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朝着崔令仪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贤妃娘娘。”
崔令仪抬眼瞧见季淑离竟然也在此处,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向着季淑离施了一礼,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万安,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季淑离微微颔首,开口询问道:“贤妃怎得也来了?”
崔令仪忙回答道:“臣妾听闻二公主身体抱恙,心中着实挂念,所以特意前来探望一番,瞧瞧二公主如今状况如何。”
说罢,便将目光投向了床榻之上躺着的二公主。
看着二公主那苍白的小脸和紧闭的双眼,崔令仪不禁面露忧色,关切地问道:“二公主眼下可还好吗?”
吴秋月眼眶微红,拿起手中的绢帕轻轻擦拭着眼角滑落的泪水,哽咽着回答道:“有劳贤妃娘娘挂心了,多亏太医及时诊治,此刻正为知许行针呢,她的喘症已然得到了控制。”
崔令仪听后,眉头微皱,略有些急切地说道:“这春季本就柳絮漫天飞舞,惠昭媛您身为二公主的养母,平日里应当多加悉心照料才是,怎能如此大意,竟让二公主与这些易引发病症之物有所接触呢?”
言下之意,显然是对吴秋月这位养母的失职颇有微词。
季淑离心知崔令仪也是因为担心二公主而口不择言,于是连忙伸手轻拉了一下崔令仪的胳膊,向其投去一个制止的眼神,暗示她莫要把话说得太重。
崔令仪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太过火,连忙噤了声。
吴秋月哭哭啼啼:“平日里臣妾也常拘着知许,不准知许到御花园去,谁知今日臣妾午睡时,下人们竟带着知许出去走动,这才叫知许遭了殃。此时是臣妾一时没有看住,贤妃娘娘斥责臣妾,也是臣妾该受着的。”
“惠昭媛,贤妃她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季淑离满脸笑容打着圆场说道。
吴秋月微微低垂着头,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臣妾明白。”
季淑离转头看了看齐知许,见她此刻已然无恙,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也确实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轻声说道:“既然知许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本宫就先回宫去了。惠昭媛,如果知许之后还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异常的情况,你尽管派人到永寿宫来找本宫便是。”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崔令仪开口说道:“臣妾正好也要回寝宫,不如与皇后娘娘一同走吧?”
季淑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吴秋月则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臣妾送送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
说着,便跟随着二人一同走向外间。
三人一路缓缓而行,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终于来到了门口,吴秋月停下脚步,再次向季淑离和崔令仪行了个礼,目送着她们离去。
待到季淑离和崔令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吴秋月原本还带着几分悲伤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吴秋月慢慢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诡笑。
“你方才同惠昭媛所说的那些言语,有些过分了。惠昭媛向来都把知许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有加,简直就是如珠如宝。如今知许哮喘突然发作,想来惠昭媛心中也不好受。”季淑离稍稍侧过头来,对着身旁的崔令仪轻声低语道。
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二人并肩缓缓行走在宽阔而又幽静的宫道之上,脚步声轻缓且有节奏地回荡在空气中。
崔令仪听闻此言后,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面露愧色地解释起来:“我也是无心之失。绣绣听说知许哮喘犯了之后差点儿受惊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眼下绣绣已经怀有身孕好几个月了,身子骨本就娇弱,哪里还能经受得起这般惊吓?所以一时情急之下,我才会口不择言,说出了一些过激的话语。”
季淑离听着崔令仪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提议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不如一同前往翊坤宫探望一下绣绣吧,也好当面安抚一番。”
“嗯,如此甚好。”崔令仪欣然应道,两人加快脚步朝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三人一并在翊坤宫用了晚膳,正坐在一块喝着消食茶水。
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紧接着,沁儿急匆匆地冲进屋内,脸色煞白,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惊慌失措。
“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小主,不好了!咸福宫的容妃娘娘见红啦!”沁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慌慌张张地喊道。
听到这个消息,季淑离、崔令仪以及林绣三人不禁同时对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季淑离反应迅速,猛地站起身来,转头对身旁的林绣说道:“绣绣,你安心待在翊坤宫里,我和崔姐姐去咸福宫看一看情况究竟如何。”
崔令仪见状,连忙附和道:“是啊绣绣,我和阿离先去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崔令仪抬脚也紧跟着季淑离一同往外走。
林绣轻轻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微笑着叮嘱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些啊。”
季淑离和崔令仪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宫门口。
敏儿扶住林绣的胳膊,满脸忧心地开口说道:“小主,奴婢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呢。只怕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此番前去,恐是大事发生。”
林绣眉头微皱,深深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回应道:“我又何尝不知,但我若贸然跟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只会给她们增添更多的麻烦罢了。”
敏儿咬了咬嘴唇,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绣慢慢返回内室。
而此时,季淑离和崔令仪已经匆匆赶往咸福宫,一场未知的风波正等待着她们。
卧房之中,一名名宫女神色慌张地端着一盆盆鲜红如血的水急匆匆地往外走着。
那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引得在场的众人皆瞠目结舌、震惊万分。
白玲珑痛苦的呻吟声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叫人胆战心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淑离心急如焚,脚步如风般快速迈入殿中,满脸怒容地质问着身旁的宫女。
“回娘娘,我家娘娘用过晚膳之后就突然见了红,奴婢们真的不知其中缘由啊!” 红菱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季淑离泣不成声地解释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齐越扬正步履匆匆地向着殿内走来。
他身后紧跟着陈挽君,陈挽君先是朝着季淑离和崔令仪盈盈欠身行了个礼后,便很识趣地自觉站到一旁去了,并未跟随齐越扬继续往里面走去。
“参见皇上!”见到齐越扬到来,众人赶忙齐刷刷地跪地行礼。
齐越扬面沉似水,随意地一挥衣袖,然后径直走到主位之上稳稳坐下。
一双凌厉无比的眼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薄唇轻启:“免礼。”
“谢皇上。”众人听到这话,才敢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季淑离,则微微抬眸望向齐越扬。
算起来,她已有足足一个多月未曾与齐越扬相见了。
目光触及到齐越扬那张冷峻的面庞时,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齐越扬只是淡淡地抬眸与季淑离对视了一眼,随即便紧紧蹙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迅速将头转向一边,仿佛多看季淑离一眼都会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一般。
吴秋月和苏怜茵将齐越扬的表情收入眼中,默默地垂首敛目,双唇紧闭。
一阵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从内室缓缓传出。
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地扎进了齐越扬的心窝。
听到这声音,齐越扬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重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见了红?”他紧皱眉头,低声喃喃自语道。话语中满是关切与疑惑。
一旁的红菱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皇上,我家娘娘平日里身子一直康健,今儿个用过晚膳之后不知为何就突然见了红。眼下柳太医正在里头为娘娘仔细诊治。”
齐越扬听闻此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他一边转动着手串,一边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向内室迈步而去,口中还急切地说道:“朕去瞧瞧玲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红菱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慌忙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了齐越扬的去路:“皇上万万不可啊!内室此刻血污遍地,一片狼藉,实在是污秽不堪。皇上您贵为天子,龙体何等尊贵,怎能轻易踏入这样的不洁之地呢?”
齐越扬被红菱这么一拦,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又满脸焦虑地追问起来:“那太医呢?怎么玲珑会这般难受?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见红?”
柳太医神色凝重,脚步匆忙地从室内疾步而出,一边走着,一边用手中那块洁白如雪的绢帕用力擦拭着双手沾染的血水。
待走到众人面前,柳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向皇帝禀报:“启禀皇上,微臣刚刚为容妃娘娘诊治完毕。容妃娘娘已有身孕不过两个月,但由于胎象尚不稳定,此时又不慎误食了西域罗盘草,所以……这一胎恐怕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啊!”
说完,柳太医重重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皇帝威严的目光。
听到这个消息,站在一旁的吴秋月顿时花容失色,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与难以置信,高声叫道:“什么?容妃也误食了西域罗盘草?!”
柳太医抬起头来,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解释道:“正是如此,娘娘因食用过量的西域罗盘草,才致使腹中胎儿滑落。”
吴秋月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紧接着,吴秋月双膝一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泣不成声地哀求道:“皇上,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和容妃作主啊!当年,臣妾也曾因为误食了这西域罗盘草而不幸滑胎,如今容妃竟也遭此厄运。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那实在是太过牵强附会了!”
苏怜茵见状,也赶忙跟着跪了下来,一脸恳切地附和道:“皇上明鉴,此事的确疑点重重。还望皇上能够彻查清楚,揪出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