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三个奶娘齐声跪地,心中满是疑惑。
季淑离怀抱着衡儿,端坐在宝座上,她抬起头,神色冷淡地注视着下方跪着的三个奶娘。
“我且问你们,今日你们都吃了些什么东西?”菊青走上前一步,手指着地上跪着的三个奶娘,严肃地质问。
“回菊青姑姑,奴婢们的饮食一直由莲香姑姑严格监管,奴婢们今日就只用了膳食,其他东西一概没有食用过啊!”其中一个奶娘惊慌失措地开口解释道。
“是啊,娘娘,奴婢也是如此!”左侧的奶娘急忙跟着附和。
右侧的乳娘神情紧张,颤抖着开口说道:“娘娘,奴婢今日胃口不好,午膳时只喝了一碗清粥,午睡醒来后,又多吃了一根香蕉。”
这时,莲香也上前一步,行礼说道:“回娘娘,奴婢时刻严密监管着奶娘们的饮食,绝对不会让她们在吃食上出任何问题。”
“今日是谁喂的奶水?”季淑离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奶娘,神色严肃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是奴婢两人负责。”中间和左侧的奶娘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地回道。
“今日的膳食都用了些什么?”季淑离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回皇后娘娘,和寻常一样,只是昨日送了新鲜鲈鱼进宫,今儿加了一道清蒸鲈鱼。”一旁的莲香连忙回道。
“娘娘或许可曾听闻过敏的症状,小殿下此次发热,或许就是因为食用了鱼类过敏所致。”秦太医听完,分析片刻后,向着季淑离解释道。
因为前段时间是冬季的缘故,鲈鱼并未上市,所以这几日宫里的荤菜大多都是猪牛羊肉。
季淑离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语气焦急地问道:“衡儿这是对鱼虾过敏吗?”
秦太医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回答道:“是如此,娘娘以后切莫再给小殿下吃了鱼虾类的食物,若是严重了会有性命之危。”
季淑离抱紧了怀中的衡儿,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本宫知晓了,王安,将秦太医送出去吧。”
“嗻。”王安应声,上前将秦太医送回太医院去。
莲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奴婢不知小殿下对鱼虾过敏,奴婢该死!”
季淑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宽容,“莲香,本宫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今日是头一遭知道衡儿对鱼虾过敏,你不必自责。”
莲香将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感激地看着季淑离,“多谢娘娘宽恕。”
“梅芳,快将莲香扶起来,别跪着了,本宫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季淑离朝一旁的梅芳说道。
梅芳连忙将莲香搀扶起来,替莲香弹弹裙子,拍去上面的灰尘。
“今日的事本是一场意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照顾小殿下饮食起居的奴才,一律罚了这个月月银。”季淑离平静开口。
衡儿出生时,齐越扬一高兴就赏了永寿宫满宫上下半年的月银,因而季淑离这次处罚对众人来说也只是一场小惩大诫。
没吃过鱼虾的奶娘喝了秦太医开的药方后,再给衡儿喂了奶,衡儿的体温才慢慢降下去。
齐越扬听闻消息后匆忙赶到永寿宫,一眼便看到衡儿小脸红扑扑地正安静地躺在小床上,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衡儿现在情况如何?”齐越扬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衡儿的额头,轻声问道。
季淑离生怕惊醒衡儿,小声说道:“已经好多了,刚刚才睡着。”
齐越扬轻轻抬起手,动作温柔地帮衡儿把小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衡儿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疼爱,“以后永寿宫里再不准谁吃鱼虾之类的食物了。”
“臣妾已经交代下去了,皇上可以放心。”季淑离低声回应道。
齐越扬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轻轻地搂住季淑离的腰,两人一起向外面走去。
“阿离今日回侯府去见了岳父,他身体可还好?”齐越扬边走边询问道。
季淑离颔首,“一切都好,娘亲说再休息几日便动身回淮阴。”
“怎得如此之快便要回去,多在京都小住段时日也好啊。”齐越扬挑眉。
“爹娘已经习惯了住在淮阴,留在京都反而不习惯。”季淑离解释回道。
“原是如此,朕还想着改日请岳父进宫一同把酒言欢,没想到岳父岳母已经有了去心。”齐越扬客气地说道,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遗憾。
“皇上若有心记得臣妾的父亲便是对父亲最大的宽慰了。”季淑离微笑着回应。
齐越扬没再多说些什么,当夜留宿在了永寿宫,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衡儿过敏的事情瞒不过满宫众人,很快便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朵里。
太皇太后直说“天可怜见的”,叫人送来了一大堆赏赐,全叫菊青给收进库房里了。
今儿是季淑离出了月子之后的第一个早会。
映雪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湖蓝色的裙子,双手轻轻地捧着,缓缓走到岑斓跟前,轻声说道:“今日是小主第一次去永寿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理应穿得正式一些,这件湖蓝色的衣裳最为合适不过了。”
然而,岑斓却看也未看裙子一眼,面色冷淡地盯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语气平淡地说:“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映雪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和正在给岑斓梳头的映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担忧,但最终还是纷纷垂下了头。
映月扶着岑斓走进了室内,此时的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
崔令仪、吴秋月和苏怜茵三人坐在一排小声交谈着,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聊得很开心。
白玲珑则坐在崔令仪对面,捧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李若芙和江玲玲挨在一起,皆是沉默不语。
岑斓一进屋,原本热闹的室内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岑斓。
岑斓神色自若,上前给几人行了礼,然后走到江玲玲对面坐下。
林绣脚步匆忙地走进来,目光迅速扫视一圈,当看到孙妙仪的位置依然空荡荡的时候,心中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就在林绣刚刚坐稳时,孙妙仪也紧跟着进来了。
孙妙仪路过岑斓身边时,不经意间多瞧了岑斓两眼,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深意。
这时,季淑离从内室缓缓走出,优雅地坐在皇后宝座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纷纷起身跪拜,态度恭敬虔诚。
季淑离微微一笑,轻声道:“诸位姐妹们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之后,纷纷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季淑离微笑着开口说:“本宫记得前不久皇上纳了一位妹妹。”
岑斓闻言,起身走上前去,跪地行礼道:“臣妾御女岑氏,见过皇后娘娘!”
季淑离看着眼前的岑斓,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虽然这并非她们首次相见,但岑斓独特的冷艳气质依旧令她为之倾倒。
“岑御女生得一副好模样,犹如冰山雪莲般纯净。日后一定要好好伺候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季淑离微笑着,语气亲切地对岑斓说道。
岑斓微微颔首,心中腹诽季淑离当真是大度,轻声回答:“多谢娘娘教诲。”
季淑离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岑斓可以坐回自己的位置。
“即将入夏,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各宫更要留意着些,切莫中了暑气。尤其是贤妃和惠昭媛宫里抚养着公主,更要仔细注意着些。皇嗣无论男女,同样重要。”季淑离看向众人,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众嫔妃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并齐声回应道:“是,臣妾遵旨。”
季淑离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遣散了众人。
岑斓独身一人离开了永寿宫。
李若芙盯着岑斓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岑御女当真是个狐媚子,在寿康宫勾引了皇上不够,现在当了妃嫔也是日日勾的皇上魂都没了。”
白玲珑瞥了岑斓离去的身影一眼,嘲讽道:“她若肯传授你,只怕你还会舔着脸上去学。”
江玲玲忍住上扬的唇角,站在白玲珑右侧不接话。
李若芙努了努嘴,有些不屑地说道:“我可没兴趣,我的心思又不在皇上身上。”
白玲珑当然知道李若芙对齐越扬并无好感,她入宫无非是李家担心她嫁不出去,故而送入宫中做个娘娘就好。
“岑御女身后无权势撑腰,想必唯有凭借自身美貌方能获宠。”江玲玲适时开口。
“毕竟出身平民小户,想要在宫中闯出一片天恐怕不易啊!”李若芙嬉笑着调侃道。
白玲珑心里使着坏,却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只得闭上了嘴,先回了咸福宫。
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月,衡儿已经有两个月大了,从一开始的小小一个,如今已变得白白胖胖,体重也增加了不少,季淑离整日抱着衡儿爱不释手。
宫里的日子总是漫长,从前季淑离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现在多了衡儿的存在,她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快乐,衡儿就像一束光照进了她原本有些灰暗的生活,给她带来了很多乐趣,也解了不少愁闷。
齐越扬一个月里几乎三天两头地到永寿宫里看望衡儿,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小孩子用得上的东西,如金锁、银镯等,对衡儿也是宠爱有加。
除此之外,他其余时间大多留宿在岑斓、白玲珑和林绣的宫里。
岑斓如此受宠,又尚且年轻,身体康健,很快便有了身孕。
映月发现岑斓这个月的月事还未来,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于是便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诊治。
这一诊脉便发现岑斓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恭喜小主,您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太医拱手祝贺道。
映月和映雪皆是一笑,满脸喜气。
岑斓得知自己怀孕后却神色平淡,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对她而言,齐越扬是一个仇人。
怀上了仇人的孩子,是何其痛苦之事。
太医见岑斓反应平平,便不再多说话,开了一副安胎药便急忙离去。
映月映雪凑到岑斓身边,小心翼翼开口:“小主,有孕可是大喜之事,您……”
二人的话还未说完,岑斓一个眼神扫了过去。
映月映雪皆是捂住了嘴,垂着头沉默下去。
岑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但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恨透了齐越扬,这个在一个雨夜强迫了她却对外宣称是她勾引了他的人,如今却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让她无法摆脱。
映月和映雪看着岑斓的脸色,心中也感到一阵恐慌。
岑斓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内心深处的痛苦让她无法言语,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腹中这个孩子。
永和宫的宫女很快便将岑斓有孕的好消息告诉了齐越扬。
齐越扬听后,十分高兴,晚间亲自到了永和宫里。
“斓儿有孕,当真是喜事。”齐越扬握住岑斓的冰凉的手,温柔开口。
岑斓神色平淡,语气极为敷衍:“皇上说的是。”
齐越扬却不甚在意岑斓的冷淡,“斓儿有孕,朕心愉悦,就晋斓儿为宝林吧!”
永和宫的人皆是一阵高兴,岑斓在短短的五个月内连升四级,从小宫女一跃龙门变成了宠冠后宫的宝林。
岑斓依旧面色如常,冷冰冰开口:“多谢皇上赏赐。”
齐越扬看着岑斓,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斓儿,你如今怀有身孕,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朕会让人送来最好的补品和太医,确保你和孩子都健康平安。”
岑斓微微点头,没有接话。
齐越扬紧紧地盯着岑斓那张冷若冰霜、宛如冰山雪莲般的面容,心中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一副温柔的语气,轻声问道:“斓儿身怀六甲,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赏赐?朕定当满足你。”
岑斓微微低下头,声音冷淡拒绝道:“臣妾身在宫中,衣食无忧,无需任何额外的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