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雾障中,大团雪花在空中飞旋翻转,
这导致即使有太阳光也无法穿透,然而就在这一望无际的白地之间,却布满了繁多花卉。
这些花卉呈深红如焰,在周围一片雪国中显得异常璀璨动人。“海中花开!”
看着这片与彼岸之花相似度甚高的海中开花地时,即使对于植物鉴赏并无太多涉猎的张北也禁不住沉醉在其美貌之中。“的确是‘海藏’之花无疑!”
小哥也默默地注视着这连绵不断的花丛,似有所思却并不言语。但随后,细心且敏锐的张北发现了不和谐的景象。
“这位兄台,看这朵花底部的根部在冰冷的水流里扎得深,可为何会有一个看似为金属质地的小球包围着它们呢?” 张北一边仔细审视着结冰表面下的场景一面发问说道。
\"这是‘相互生存’的关系体现,\" 小哥轻声解释道。
见张北似乎未能完全领悟其话意,便自问自答般进一步陈述:“这该不会是在暗示我要成为这众多的‘海之花朵’的一份护者吧。”
张北询问道:“怎么了吗?”
他的朋友继续说道,“总有一种莫名感觉,这个地方,并不是我所应寻到的终点。但在灵魂深处却又传来一个无法忽视召唤的声音。”说完这话,小哥缓步踏入这片盛开之地之中去了。
忆起之前的记述:此处确实存有来自地球内部燃烧着熔浆,昔日的张氏先人也曾利用此天然条件铸成各种物品以满足生活所需。
果不其然当来到断崖处时两旁皆出现岔路:一边通往下方灼热世界,另一边去向不明,且在这一刻周围的气温有了突飞猛进式地上升。
但是小哥并没有对那地下流淌的烈液表示关注或迟疑,而径直走向未知的那条小路。
无奈张北也只能尾随其步伐前进,奇怪的事随之发生了。随着他们持续向里走去,原本逐渐提高的环境温暖度,开始再度降低下来。
最终,二人只好又将身上那几曾一度被脱卸下来的厚厚冬衣重新披挂在身上。
这路依然长而不可测量。不仅如此,途中所经由的路径亦开始变得难以捉摸,更加曲折多端。
可是,就在同一时间段,也渐渐发觉这条通道是逐步往更高的位置移动着并且四周的岩石表壁已经开始形成冻晶的痕迹。“前面透过来一丝亮光,这会不会表明我们将要离开这暗处到达外界呢?”张北惊讶地发问道。
跟随这微弱光源,他俩总算摆脱黑暗的地心地带。所见到的画面是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空间——
一个仿佛天造地设形成的凹洼之地,周缘为群峰所包围,顶部弥漫着浓烈的 ** 云雾与不断舞动的飘絮。尽管这样,阳光仍无法穿过层层阻隔到达这片土地;
却意外地发现此盆地中生满了各种美丽的花植。
这些花朵呈鲜艳的火红色,在这片雪白的冰雪世界中,格外引人注目。 “藏海花!”
望着这片宛如彼岸花般的藏海花,张北不由得入了迷。
即使是不懂欣赏的张北也被这份美丽所震撼。 “是,藏海花!”
小哥看着这一片花海,不知在思索什么。 很快,张北发现了异常之处。
“小哥?你看这些藏海花的根部虽然生长在冰水中,但好像被一些金色的小球包围?” 张北疑惑地指着冰层下方说道。
“共生。” 小哥淡淡地说。
张北不解:“共生?”
小哥点头,接着自言自语地说:“莫非是要让我守护这片藏海花吗?” “怎么了?”张北追问。
小哥说:“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但是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呼唤我。”
说完,小哥默默向前走,一步步深入那片花海。
张北看出是小哥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只能默默跟随在小哥身后。 “近了,我觉得已经很近了。”
越往里走,小哥越发感觉到不对劲。 最终,他停下了脚步,目光一直紧盯着冰层下的裂缝。
张北也随之望去,发现那条冰裂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小哥?” 张北轻声喊道。
小哥摇摇头:“记不起来了。” “那就别想了。” 张北劝道。
突然,小哥转身问道:“什么是伤心?” 这个问题让张北愣住了,小哥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伤心?是一种感觉吧?让人感觉不舒服,心里堵得慌。 还可能有想哭的冲动,会让你忘记一切美好,仿佛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各种负面的情绪都会涌现。” 张北根据自己的感受,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我现在感觉很伤心,为什么我没有眼泪呢?”小哥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北陷入了沉默,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感到极度难过、想要哭却流不出泪的人,真的在伤心吗? 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确认。
“好啦,不想那么多,我们先回去吧?”张北提议道。
小哥却摇摇头,忽然坐在冰面上。“我想多待一会儿。”
张北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陪坐在小哥身旁。 在这一刻,张北感觉到了小哥的真正痛苦。
他原以为小哥不会表露任何情感,但现在看着这个满含寂寞与孤独、无奈与思念的背影,才明白他心中的伤痛是如此深刻。
给人一种宁静而享受的感觉,复杂而又微妙。他们就这样坐着,一直坐着,直到夜幕降临,仍旧纹丝不动,仿佛要在这片天地间坐到地老天荒。
张北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小哥。然而这里毕竟是冰川,气温极低,不一会儿张北就觉得难以忍受。幸亏风平浪静,不然更是不堪其苦。
只见小哥目光呆滞地盯着冰面,仿佛置身事外。张北没办法,只得从系统空间中取了一些简易材料,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遮挡所,并找来大量木材做了一个小平台,让小哥不至于直接坐在冰面上。张北不明白小哥为何如此伤心,但却能感受到那股悲伤的气息。
甚至他不清楚这样的伤感情绪是如何引起的?难道藏海花可以左右情绪吗?
他不确定也无法解释,但是仍然决定留下来陪伴。于是他们在冰雪中静静地坐着,无言。
自从和小哥相识,他一直保持着那份沉默无波的态度,这次则是张北首次见到他流露出这般深切的悲伤。
\"我真是糊涂了!”
张北猛然拍了一下脑袋。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可能因为董灿的一些发现,让小哥被带回了老家——而董灿曾来这个地方,难道这里是小哥出生之地?
他的父母亲是否也生活在此呢?
或许这片藏海花地就是他的家人遭遇不幸之地?这就是为什么小哥会突然间悲从中来?
想到这,张北心头一颤。对于这样一个从小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开亲人。还没记事就已经被送上众人瞩目的舞台,享受过片刻辉煌随即被狠狠拉回现实的小哥,在童年时遭遇过被称作圣婴的一场 ** 。
张家世代认为他们的先辈为后人遗留了一位带来永恒生机的圣童。圣婴醒来的瞬间即宣告着不朽生命的开启,虽然长久的生活不等于不朽生命。但即便是长寿如张家成员,随着岁月的增长他们依旧难避对终期的恐惧。
试想一个张家后代生活了好几百年享受世间美好事物之后得知自己的大限将近,自然对所谓的不朽充满期盼。可等明白圣童传说只是虚幻的时候,则把满腔失望都发泄到了无辜的小哥身上。那时他还只是孩童却承担了宗门的抛弃之苦。
长大成人后又被迫成为血仆供其他家族成员吸取以维持续命之力。好不容易逃离苦海后再次被送至承受所谓的神命以求得族人平安,所有这些经历都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发生。
真是难以想象这些年他是怎么度过的,这也让张北想起了自己。他是张家的一员,但在父母外出执行任务时不幸丧生了。
幸亏他叔叔在族内的地位还不差,使得张北即便被视为废物也能享受到作为张家嫡系成员的待遇。相较之下,张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你没事吧?”张北察觉出了一些异样,问小哥道。
但小哥仿佛没听见一样,仍然静静地坐着,紧紧地盯着下方冰川里的裂缝。张北也感觉得出裂缝里好像有东西。
不过小哥的表现很奇怪,虽然能感到他在深深悲痛,却面无表情。
“如果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
张北推测,小哥可能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禁叹了口气。张北从小没有体验到父母之爱的那种感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好在他有叔叔、婶婶及堂姐,尽管他们想要把他束缚在家里以方便控制,那段时光确实给了张北不少家的温暖。
但小哥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