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瓷器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屋中传来。院中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面露惊恐,却无一人敢擅自闯入屋内劝阻。
“本殿乃嫡长子,继承大统乃天经地义!”男子目光阴鸷,满脸戾气,“那等卑贱之血脉,也配与本殿一争高下?!”
坐在上首身着华美的妇人缓缓抿了口茶,很是淡然的看着面前有些癫狂的男人,冷漠开口,“凌旻,过来,身为大皇子,要学会深藏若虚。”
大皇子凌旻紧紧地握着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不甘,但又不得不保持冷静与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步走向皇后。
“母后,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的人呈上请求立太子的奏折全被发回,莫非他真有让那肮脏的玩意儿当太子的想法不成?”
皇后冷冷瞥了他一眼,“本宫和你说过几回,莫要情绪外露。岳锦茵虽只是贵妃,但其母家有岳家军做靠山,会动那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滑天下之大稽,外祖可是两朝太师,难道还比不过那等粗痞武将?”
皇后闻言低下眼眸,让人看不清眼中情绪。
“岳家军前些日子刚为陛下荡平匈奴,现下被封为左将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只是帝王本就无情,此事可以是恩赐,亦可以是,灭顶之灾。”
凌旻冷静下来,“母后的意思是……让陛下看清岳家卑劣心思,借此将其……一举铲除?”
皇后未有所表,只是站起身整理宫裙,“明日,出宫去给你外祖父请安,莫要大张旗鼓。”说罢便抬步向外走去。
凌旻敛下表情,起身一揖,“是,恭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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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低调平凡的马车行至一高门大院的侧门,有小厮已守候在门前,见此急急跪到车旁。
凌旻踩着小厮的背下了马车,一身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朝他一揖,“参见殿下,老爷已在书房等候。”
凌旻抬步跨过门槛,朝着跟在身后的管家挥了挥手,“本殿自行,无需跟着。”
管家俯首应是,退了下去。
凌旻大步走到书房外,整了整衣襟,向门口随侍点了点头。随侍会意进门通报,没过一会就将他领进房内。
书房里,一位面容严峻的老年男子正站在书桌前,正是当朝太傅。他看着进门的凌旻微微俯身抱拳,“参见大皇子殿下。”
凌旻急急上前,“祖父何须多礼。”
老人顺势直起身来,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礼法不可废。”
他缓步走到书桌后坐下,着人给落座下首的凌旻上茶。
待屏退众人,太傅看着凌旻淡淡开口,“昨日听娘娘说,殿下又在宫中发了脾气。”
凌旻闻言眼神有些闪躲,“孙儿也是一时不忿,未能控制好情绪,母后已教训过我了。”
“如今朝堂局势混杂,殿下还需谨言慎行,勿被小人抓了错处。”太傅眼神并无波澜,却让人感到一股深深的压迫感。
“祖父,那凌晟近日在父王面前提了江南水利之事,又得了父王青眼。如今他仗着有岳家做靠山,愈发不将我放在眼里,真真其心可诛。”凌旻说着说着,愤怒又浮上脸来。
太傅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凌旻身形微微一僵,仿佛被这一眼冻住了一般。他随即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老臣知殿下心中忧虑,但二皇子总归言不正名不顺,只要殿下不被人抓住把柄,太子之位不会旁落他人。”他抬起手来,手中捏着一个信封。
凌旻赶忙上前双手接过,打开细细一看,脸上不禁浮现喜色。他瞪圆眼睛看向太傅,语气中满含惊喜,“祖父,真在岳家军营中找到了龙袍?”
太傅放下茶杯,“此事不可声张。”
“为何?”凌旻急急开口,“难道不应该即刻告知父王吗?这可是谋逆之罪!”
太傅闻言摇了摇头,只觉这大皇子真真朽木,但也无法,皇后只这一亲儿。
“岳家军营戒备森严,岳穆宫中眼线几何尚不可知,就算告知陛下,怕是还未等人到达军营,此物便已被处理干净。届时殿下若被反咬一口,又该如何?”
凌旻闻言眉头紧皱,“如此,现下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今日请殿下前来,便是要与你引荐一人。”太傅朝里间唤道,“请先生上前来。”
只见一位身着暗红锦衣的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遮掩了他的真实面容,很是神秘。他走到凌旻面前,微微俯身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
太傅看着凌旻淡淡开口,“先生是老臣找来辅佐殿下的,有大神通。那物便是先生安排。”
凌旻看着眼前男子,只觉他是故作神秘,装神弄鬼,眼中不屑一闪而过。但他还是微微抬手,“先生请坐。只是现如今既然不能告发岳家,接下来又该如何?”
男子直起身来,落座在凌旻对面,他浅笑开口,“待岳穆发现此物,定会着人处理,届时便可抓他现形,让他避无可避。”
凌旻闻言忍不住轻嗤一声,“先生说的容易,只是我们哪知他何时处理,何地处理?”
男子并未因此不满,声音依然含着笑意,“殿下放心,臣略懂术法,已在龙袍下了禁制,但凡有人触碰与它,我便可知。”
凌旻打量了他一番,“那又如何保证我们能及时赶到,抓他现形?”
“臣在制袍时,融进了迷魂咒,此咒虽对大气运者无用,但若是普通人,便可使其化作臣之傀儡,供臣驱使。”男子声音缓缓,却让人莫名信服。
凌旻紧紧地凝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只见他的语气平静如水,毫无波澜,就算被凌旻如此紧盯着,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慌乱。
他垂眸思索片刻,随即站起身来,朝男子抱拳道,“如此,那便仰仗先生了。只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只见男子放下茶杯,眼神中闪过暗色,他笑着开口:
“厄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