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绾沉吟了一下,立刻摇头,“不会是。”
每个人府上马车数量都是有限的,即使是世家也不例外。
将军府统共也不过才养了五匹马。
所以,一次最多就五辆马车,平时除了一些大阵仗,很少两辆马车同时出去的,而且每次都需要记录在册。
姜玥绾心思转了一圈,果断让马车夫跟上那辆匆匆跑过的马车。
坐下来后见小翠不解,她也不解释,只是随口问了句:“你想想,这几日除了我们以外,有谁频频出府?”
小翠瞬间瞪大眼,“是潇湘馆那位。”
姜玥绾不说话了,看着外面掠过的行人,心里也在暗自猜测。
周如柳这几日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做什么?
半刻钟后,姜玥绾的马车停在了一个地方,不远处是周如柳的马车。
她挑起帘子,亲眼看着周如柳跟荷香从马车上下来,然后走进了驿站。
看着驿站外的匾额,姜玥绾有一瞬间搞不懂周如柳想干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她目光忽然落在一个走进驿站的男人脚下的鞋上。
大魏人多数穿马靴。
因为魏人从开国皇帝起,就是个马上的游牧民族,后来夺了皇权,才入住中原**。
所以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穿马靴,算是一种习惯。
这种靴子比较好上马,方便又结实。
可刚才进去的那个男人穿的不是。
如果仅仅穿的不是马靴也罢了,但他穿的鞋子样式看着很像陈国人,而且姜玥绾还注意到他腰上挂的匕首,银匕首,上面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雕花,是合欢花。
陈国帝后两人分庭抗礼,各自都有势力。
而据说皇后很喜欢合欢花,而她手底下养活了很多侍卫,他们身上就很喜欢绣合欢花,算是一种标识。
世上不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
一瞬间,姜玥绾就明白了周如柳,这几日为何要偷偷摸摸往外跑。
她面不改色放下帘子,嘴角却有一丝淡淡弧度,吩咐马车夫,“好了,回府吧。”
周如柳是傍晚才回的府,而这次一回来就碰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姜玥绾似一早就等候在此,“周妹妹为何看上去行色匆匆?”
“和你有什么关系。”周如柳轻抬下巴,神色轻蔑,“对妾室你才有过问的权利,你别忘了,我可不是那些你能随随便便打骂的侍妾。”
周如柳似乎逐渐忘了。
她当初是怎么叫嚣着,不想插足别人婚姻的了。
姜玥绾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没有出言嘲讽,“周妹妹多想了,我只是代夫君过问一下,免得他日后担心。”
“毕竟京城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妹妹日后出去,可要多小心着点。”
姜玥绾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荷香。
荷香手上拿着一个布包着的东西,方方正正的,不知道是什么。
见她看来,荷香下意识往周如柳身后藏了藏。
就在周如柳紧张的时候。
姜玥绾又收回了目光,“天色不早了,周妹妹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先回了。”
她的离开,无疑让周如柳松了口气。
荷香却很紧张,“姑娘,这个东西……我们真的要收着吗?”
“当然。”周如柳毫不犹豫,回答完扫她一眼,皱眉安慰,“你别战战兢兢的,做出这幅样子给人看到了,更可疑。只要我们不说,把东西藏好了,谁知道是什么?”
荷香被教训了一顿,也不敢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回到院子里的姜玥绾,则用纸笔描绘出了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袋子裹得很紧,荷香没有注意到,但她隐约看到了上面的些许轮廓,很像她见过的一个东西。
画出来的那一刻,刚好小翠进来。
看到画上的东西,她脸色瞬间变了,“小姐,你怎么画这个?这要是被人看见……”
这可是陈国印玺啊!
不过,她家小姐为何会无缘无故画陈国印玺?
殊不知姜玥绾此刻也想知道,为何周如柳私会陈国人,那陈国人还会给她这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要是被发现,立刻就可以抄斩。
若非阿兄从军,对陈国多有了解。
她曾无意间在他书房,看见过机要,知道陈国分帝后两印,还画出了印玺的样子,只怕都要认不出来。
而周如柳手里的印玺,若她没看错的话,那便是后印。
多有意思。
姜玥绾只恨一心护着周如柳的傅修不在,不知道他心里的白月光,竟然瞒着他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要知道他肯冒风险把人带回来,是因为周如柳当初声称,自己跟陈国再无关系的。
小翠有点急。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姜玥绾拿起画纸端详,嘴角笑意都要出来了,意味深长极了,“咱们这位二夫人,真是艺高人胆大。”
小翠不知何意,待姜玥绾说明,吓得也是险些叫出声来。
在她看来周如柳简直就是疯了!
在魏国跟陈国人私下见面,还手握后印,哪一桩拉出来都是要被杀头的啊。
小翠意思是让姜玥绾想个法子,不能被牵连了,还得想法子阻止。
姜玥绾挥了挥手,“何必拦着,我素来不做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事,人家背井离乡多可怜,想见一见母国人,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我们非但不能阻止,还得想法子帮她遮掩。”
正所谓,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啊。
小翠唯姜玥绾马首是瞻。
当即就安排人去盯死了驿站,派去的是侍卫那边找来的人。
也就是平西王的人。
姜玥绾得知,虽不知平西王何以处处帮她,但毕竟是帮过父兄的人,她也不怀疑,让丫鬟放心用,同时对那位素昧平生却一直从他人口中听闻威名的战神,有了一丝好感。
……
北地。
前往京城的路上。
黑色的骏马在荒芜大地上飞驰,溅起沙尘阵阵,骑在马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眉眼冷峻,颇有鹰视狼顾之相,笑着看向身后仅差一点的人。
“姜兄!你当真就这么想见你小妹,与我一道去那等虎狼之穴也不怕?”
“不怕。”姜若珩温淡一笑。
“好,那我倒也真想见见你那个妹妹了!能让你如此牵挂,定然也不是寻常之辈。”
姜若珩想起姜玥绾,脑海浮现的却是她多年前在马场上御马,勒紧缰绳,红衣飘扬的样子,不由心下一痛。
不知这些年,她一个人在京中可曾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