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战场上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呼声,士气高昂到极致。
天空中的火焰再一次变得更加猛烈,铺天盖地地降落在丰岚国之上。
原本已经燃烧的火焰此刻更加旺盛,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将整个半空都笼罩其中。
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着空气,散发出炽热的高温和耀眼的光芒。
司洛身上的金光愈发耀眼夺目,仿佛化作了一轮闪耀的烈日,光芒万丈。
而那些漫天飞舞的火光,则沿着原路迅速砸落下去。
翌日。
李锦然行走在街头之上,丰岚国人们的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如果没有周围的废墟提醒,就仿佛昨晚的灾难只是幻觉。
无论是在重建家园,还是在品尝美酒、随着音乐起舞的人们。
都时不时望向最高的那座高楼,眼中满是希冀。
广场上的篝火在燃烧。
即便昨晚才经历灾难,如今又重新变回那热闹的景象。
甘醇的葡萄美酒与各色瓜果重新摆放在桌面之上。
这是一个热衷享受的国度。
一个丰饶富足的国度。
她来到城墙外。
眼前尽是荒芜之景,黄沙漫天弥漫。
李锦然将一张隐身符拍在身上,而后悬于地面三尺之处。
她徐徐走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又从脸色蜡黄、饥饿难耐的人群旁经过,最后穿过那顶最高的帐篷。
帐中,一名身披厚重盔甲的女子,神色严峻。
——攻下丰岚,今年冬天国民就能熬过去,攻不下……
她顿了顿,拳头死死握紧,声音沙哑。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可是,王,我们的粮草早在前几日就被司洛烧毁了,再攻下去士兵们会被活活饿死的!
一个坐在女子对面,面容坚毅的大汉嘴唇干裂,他眼中布满红血丝。
——我要回去,丰岚有仙人护佑,不可能赢的,不可能……
声音戛然而止。
女子眼神狠厉,抽出手中染血的剑,声音嘶哑地朝两侧的士兵发布施令。
——传令下去,动摇军心者,死。
立在周边的将士抖了抖唇,纷纷抱拳。
——是!
他们出了帐篷,不多时,帐篷外传来不断的凄厉的惨叫声,浓重的血腥气隔着厚厚的帷幔弥漫开来。
李锦然听不懂他们之前的交流,但是也猜了个大概。
司洛那神秘金光挡住了云秦的攻势。
云秦内部出现分歧。
云秦的王使用了铁血手腕镇压。
她的神识从那地上的血迹移开,掠过“咕嘟咕嘟”燃烧的大锅,和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最终,停留在了遣散众人后,满脸颓然地往后靠在椅背上的云秦王身上。
云秦。
李锦然默默念道。
随后她身形一闪,出现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中,沙漠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波涛起伏,绵延至天际。
狂风呼啸而过,掀起漫天的沙尘,形成壮观的沙浪。
除了一些顽强的仙人掌和少数耐旱的植物,再也不见一丝绿意。
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使得沙漠中的温度急剧上升。
李锦然察觉到一丝细碎的呼吸声,她用灵力拂开下方的沙层,一个瘦小的少年蜷缩在沙漠中。
在他身侧还有几具已经没了呼吸的尸体。
她望着少年拼命呼吸,渴望活下去的模样,手中一枚绝品回春丹飞入少年的口中。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李锦然神识探到一处人气聚集之地。
她正准备过去,就听到少年略微嘶哑的声音。
——你……是仙人吗?
李锦然站在半空,垂眸望着他,和他眼中丑陋的欲望。
——仙人!您救了我,我的命就是您的了,您带我走吧!
少年迅速从沙层中爬起来,发白干裂的唇在服下回春丹之后变得重新有了色泽。
他紧紧盯着李锦然,眼中贪婪。
仙人一般都讲求因果,而且她出手救他,证明这个仙人难得的心善。
如果她能带他离开这个沙漠,就再也不用为活着苦苦挣扎了,甚至……
他呼吸重了一些,甚至可以求得传说中的长生不死。
淡漠看着少年眼中的欲望,李锦然顿感无趣,他说的话她听不懂,但无非就是救一命还不够,还要更多。
虽然他惨,但是她欠他的?
见空中的仙人依旧无动于衷,少年那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眸渐渐黯淡下来,随后彻底崩溃。
他开始对着李锦然怒骂,言辞激烈。
李锦然笑了笑。
突然,少年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袭来。
至死,他都不明白,这看上去理应心软的仙人,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收回了他的性命。
李锦然想起先前感应到的人气聚集地,身形倏地一闪,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规模不大的绿洲。
她释放神识扫视而过,那些根本无法抵御酷热与风沙侵袭的简陋破旧房屋,如被遗弃般零零散散地分布着。
这个绿洲中的人们,面容憔悴,嘴唇干裂,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
不少面黄肌瘦的人无力地躺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病气。
一个极为简陋的房间里,脸颊深陷、下巴尖细的少女将自己的手腕割开,还没痊愈的伤痕瞬间变红。
她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唇,将手腕递到床上妇人的口中。
——阿娘,快喝,喝了也许病就好了。
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然而,床上的妇人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女儿的呼唤。
少女的鲜血从妇人唇角缓缓滑落,形成了一道鲜红的痕迹,那红色没入深色的地面,再也看不见。
李锦然的目光从妇人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上掠过,望向不远处。
那里,一队满脸风霜的商队,拉着几只瘦弱的骆驼,拖着疲劳的脚在沙土中前进。
——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不少人拖着病体,眼中首次出现希望,静静等待着那队人。
商队刚一停下,骆驼们疲惫地卧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干燥的风吹拂在干裂的嘴唇上,领头男子将腰间的水壶取下,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进骆驼的口中。
不少人渴望地望着那个水壶,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