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舟本就心思细腻,此刻他敏锐地注意到了陆妧清的沉默。
他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靠近陆妧清身侧,身姿如松,衣袂轻扬。
他微微俯身,轻声询问道:“陆师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声音轻柔,仿若微风拂过湖面,只带起丝丝涟漪。
陆妧清黛眉轻蹙,似是陷入了沉思。她缓缓地深呼吸了一口。
而后,她朱唇轻启,开口道:“为什么我们刚刚问了院长很多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那模样,根本不像刘志说的那般蒙昧无知。”
她的这一番话,让谢淮舟和齐翊皆是一愣。回想起刚刚他们牵制院长之时,提出的问题皆是十分刁钻的。
那些问题,不过是他们临时起意,信手拈来,院长根本不可能提前知晓答案。
“你是说……”谢淮舟心底也有一种猜测,他目光深邃如渊,看向陆妧清,眼中似有光芒在流转,仿佛要从陆妧清那里得到印证。
陆妧清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要么刘志说谎了,可是他那种惊恐至极的状态,再加上那群人慌乱的模样,应该不是说谎。要么……就是现在的院长并不是以前的院长。”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一下敲在众人的心间。
“现在的院长不是以前的院长?”柳庭风一脸茫然,他挠了挠头,眼中满是不解。
“灵魂互换!?”齐翊双眸突然睁大,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的遭遇,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个惊人的猜测。
江肆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发丝轻舞,神色凝重:“我觉得更像是换皮。”
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换皮?”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眼中满是惊愕与疑惑。
齐翊刚刚的话像是一道闪电,给江肆提供了思路。
她神色恍然,娓娓道来:“狐妖一族擅长画皮以及换皮之术,我曾在史书上面看见过相关记载。曾经有一只黑狐妖,被妖族追杀,命悬一线之际来到了下界,而且它是唯一一个来下界的妖。”
江肆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感觉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怪不得他们身上都会有那股香味,是为了掩饰身上的狐骚味。”
陈岁安皱了皱鼻子,回想起那股浓郁得有些刺鼻的味道,那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让他不禁微微皱眉。
“所以现在的院长,极有可能便是沈砚初。”陆妧清微微咬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似带着几分不确定。
“唯有沈砚初,才会一心维护平民子弟,使其免受欺凌之苦,亦会将那些真正有才华之人推向朝廷,让其有施展抱负之地。”
齐翊像是突然被灵光击中,双眸圆睁:“你们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初雪便是沈书禾,院长对我那般好,或许是因为沈书禾同他讲了我曾帮助过她,如此一来,院长其实是将我当作他爹爹对待?”
齐翊说得有些急切,眼中闪烁着兴奋又紧张的光芒,仿佛自己已经揭开了一个惊天秘密。
虽说这猜测听起来甚是离谱,可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却似乎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言罢,齐翊猛地起身,作势就要往门外奔去。
“你要去哪?”谢淮舟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
齐翊的衣袂被扯得微微变形,却也停住了脚步。
“当然是找我的好大儿啊。”齐翊说着,竟像是入戏太深,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模样甚是滑稽,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执着。
江肆无奈地扶额,眉头轻皱:“现在这些都还只是猜测,并无确凿证据。你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也是。”齐翊听了江肆的话,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用衣袖擦了擦脸,恢复了些许理智。
毕竟,她从未有过儿子,刚刚不过是一时冲动的臆想罢了。
“现在有个问题啊。”柳庭风默默举起手,就像课堂上向夫子提问的学子一般,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柳师兄你说。”陆妧清看向他。
“凭我们这练气一期的修为,能打得过那狐妖吗?”柳庭风的话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这确实是个关键且棘手的问题,众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那个狐妖的修为应该不低,不过,应该也不高。”江肆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她的目光深邃,似在努力分析着局势。
“太高了的话,还在修真界的那位前辈也不可能有能力解决。我猜测,那狐妖的修为应该是筑基期到元婴期,应是和这个秘境的修为限制相差无几。”江肆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砝码,压在众人的心间。
好嘛,听她这么说完,众人更加绝望了。
“啊这,我们的任务只是调查真相,似乎也没有让我们解决狐妖吧。”齐翊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话音刚落,空中竟浮现出那熟悉的字迹——“解决狐妖”。
那字迹像是用灵力书写而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却如催命符一般让众人胆寒。
“靠!”
齐翊怒吼一声,一拳朝着那个字狠狠打去,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那字迹,就像穿过了一团空气,没有任何着力点。
众人见状,只得认命了。事已至此,逃避也无用。
“我们先去院长房间那边蹲他吧。”江肆说着,便抬脚往外面走去。
众人相视一眼,也纷纷跟着江肆往院长房间走去。
此时,院长房间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斑驳晃动。
沈砚初静坐在榻上,双眸轻阖,似是陷入了沉睡,实则正在闭目养神。
他面容沉静如水,只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透露出他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平静。
“今晚一切都会结束。”沈砚初在心中默默想着。
原本,他并不愿如此仓促行事,行事当谋而后动,他本想将一切布置得更为周全。
可那群人却步步紧逼,容不得他再有丝毫犹豫,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布局,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他们来了。”一道声音在沈砚初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那声音极其沙哑,仿若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莫名的阴森。
沈砚初的呼吸猛地停了片刻,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咽喉。
但他很快便恢复如常,继续装作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神色依旧镇定,可藏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握紧。
他本以为,母亲遇到了真心对待她之人,那是在黑暗中好不容易寻到的一丝曙光,可未曾想到,这也只是一个阴谋。
那人不过是想要利用母亲来追查他们罢了。
想起这些,沈砚初心中便涌起一阵悲凉与愤怒。
也正因如此,他以为齐翊如他母亲所说是个极好之人,他之前才会为齐翊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水,可如今,一切都已不同。
只要是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人,他都不会放过,那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沈砚初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看向窗外,夜色如墨,繁星黯淡,仿若一幅压抑的画卷。
“时辰差不多了。”他轻声低语,声音虽轻,却似有着千钧之力。
言罢,他起身,衣袂轻扬,步伐沉稳地打开房门,往外面走去。月光洒在他身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宛如孤独的行者。
陆妧清等人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踪迹,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直在跟着你。”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在沈砚初脑海中响起。
“我知道。”
沈砚初在心中回答,神色未变,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仿佛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