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看看我是怎么用紫舞藤的吗？”楚向舟偏头看着转过身的江溱溱。
“下次吧。”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她一开始只听到猴子颤抖着求饶的声音，很快就被紫舞藤挥舞时清脆的风声和鞭打在皮肉上沉闷的响声代替。这三鞭子是一鞭接着一鞭，中间没有留下丝毫让人喘息的时间。看来是因为楚向舟下手快准狠，没有犹豫，也没有留下余地，她完全听不见猴子的声音。可能早就晕过去了。
“好了。”楚向舟擦干紫舞藤上的血迹，走到她身边。
她刚想回头，就被楚向舟的手摁住肩膀：“你真的要看吗？”
“当然。”她接过紫舞藤收好，看向眼里有些担心的楚向舟。
“你不用这样。我没有那么脆弱。”她转身冷静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也许在楚向舟看来，她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忍耐着不适去做的。在他眼里，自己是一个被逼迫着使用暴力的人，是一个复仇的人。
也许他认为自己弱小无助，不适合见这么多血腥。可是他错了，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在末世中存活。
地上多了一具身体，那是猴子。很明显，他的身上在渗出源源不断的血迹。渐渐地，他身下的沙子逐渐染上血红，并且范围逐渐扩大，呈现不规则的形状。
他和大强一样，脸朝下倒在地上。同样的无声无息，同样的没有动弹。
“你控制了力度。”江溱溱看向楚向舟。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当然。”楚向舟勾起唇，“你不是说要和那边那个一样吗？”
“你很厉害。”江溱溱竖起大拇指。
的确，能够控制自己力度的人，是一个身上有训练痕迹的人。刚开始拿起武器的人，不可能掌控的了手里的轻重，更别说这么精准的力度。
“你也可以。”
江溱溱抬头，就看到严肃起来的楚向舟，他似乎是在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很可惜，她的内心并没有因此激起丝毫的波澜。
“我知道我可以。”江溱溱走向前，低头仔细看着倒下的猴子。
楚向舟笑了，小刺猬还挺自信。
江溱溱真没有撒谎，她真的知道她可以。
“他死了吗？”她蹲下，揭开猴子的面罩，仔细看着他脖子上抖动的脉搏。
“自然没有。”楚向舟低头看着地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人。“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没有那个人好，两鞭就晕过去了。”
“没有人救他们的话，会怎么样？”江溱溱站起身，走向楚向舟。
“显而易见。”楚向舟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知道，江溱溱一定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的确，结果显而易见。他们在不停地流血，身上的防护服也不似自己当时那样的质量，已经破皮露出了里面翻卷的血肉。他们身体的血液在渐渐地流失，很有可能会失血而亡。就算没有，以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办法回到他们的帐篷——离海沙坑较远的那处地方，这样就会导致身体失温。要么失血而亡，要么失温而亡，二者其中之一就是他们的结局。
“我们回去吧。”楚向舟觉得，他们俩已经没有必要在这里了。况且，这里还有两个将死之人。
江溱溱沉默地盯着那跳动逐渐缓慢的脉搏，没有说话。
“江溱溱？”楚向舟上前。
“我想亲眼看着他们脉搏消失。”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楚向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瘦弱的她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在这几天的相处过程中，他见到最多的就是她表露出来的恐惧和无法控制的眼泪。这样平静地面对死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些不一样。”楚向舟站在江溱溱侧边，刚好挡住了下午有些偏的太阳光。
“哪里不一样？”江溱溱轻轻笑着：“我是不是没有你想象中的弱小？”
“你比我想象中勇敢。”楚向舟认真地看着身旁圆圆的脑袋，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为。从前，他以为江溱溱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人，有些小聪明，活泼开朗能够给人带来欢笑。没有想到，今天的她，着实刷新了自己对她以往的认知。
她就那么站在光下，毫不犹豫地抽出紫舞藤，在听取他口头说明的技巧后，高高扬起紫舞藤的手没有颤抖，而是巧妙反驳自己的敌人。她远比自己想象中坚强，也比自己想象中勇敢。面对自己的敌人，不会采取逃避的态度，也没有因为当时的失败而留下阴影，反而抓住机会，全力一击。
“人是多面的。”她抬头，眼睛里是闪烁的光。“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
“以后可以慢慢了解。”楚向舟挑眉。
以后？看来他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江溱溱慢慢勾起唇。
“你觉得我刚才做的这些事怎么样？”她缓缓收起笑容，仔细地看着他的神情。
楚向舟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的人，笑着开口：“你这是让我对你刚才做的事情进行评判吗？”
他以为江溱溱说这句话是随意的，于是也开玩笑地回应。
“不是评判。”江溱溱闭了闭眼，“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认真的江溱溱，就知道她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他的想法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吗？我的想法。”楚向舟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他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是否重要。这决定了他的回答是否认真。
“重要。”江溱溱的眼睛一直在望向他，那扬起的头颅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我对你做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楚向舟眸光微动，慢慢补充道：“你要做的事情，有你的思量，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不用考虑别人的看法。”
“是吗？”江溱溱笑了，“难道我随便杀人也是对的吗？”
“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么你想做的任何事，都应该是你自己的事，而不是别人的事，你只需要关注自身，而不是在意旁人。你明白吗？江溱溱。”
楚向舟的目光淡然，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