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震廷倒吸一口凉气,“他求娶汐月是汐月出嫁前的事情吗?”
“自然。”
慕震廷悄悄松了口气,现在看来起码这几年瑞王相对老实,只是找了个神似妹妹的外室,并没有觊觎她妹妹。
忽然又一想,“可汐月与秦善文不合的事情已有许多人知道,瑞王肯定也有耳闻,父亲,他会不会又对汐月起了心思?”
丞相大人眉头深锁,“多半是。”
慕震廷想了想,“我了解汐月,她不见得会看上瑞王。”
“她看不上又如何?你以为瑞王为何最近动作频繁?一旦他身居高位,是我和你不同意,汐月不同意就能阻止的吗?”
丞相大人扶住书案的手紧了又紧,“不行,先不说不能让江山社稷落到这种品行不端、心狠暴戾的人手上,即便是为了汐月,为父也不能坐以待毙!”
“可父亲可还记得汐月做过的梦?她说我们若是过多介入储位之争,最后会落得个满门抄斩!”
“那就要眼睁睁看着大楚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眼睁睁看着你妹妹狼入虎口吗?!”
慕震廷还有一丝理智,“父亲,汐月说等她与秦善文和离后,想让我们辞官回乡,一家人过平静日子。”
丞相大人却觉得这是她女儿的一厢情愿和想当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即使想远离,又远离得了吗?
慕汐月睡得香甜,次日天未亮起来给父亲亲自做早膳时,发现父亲书房亮着灯,她过去后发现兄长也在里面,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听到屋外是慕汐月的声音,里面说话声戛然而止。
开门时,父兄表情如常,慕汐月却觉得他们鬼鬼祟祟,昨夜父亲回来得晚,她亲眼看他喝了自己煮的银耳羹后睡下,那时兄长并没来这儿,怎么这儿在这儿,她问慕震廷:“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准备和父亲一道去上朝。”
慕汐月更觉得他们有猫腻,兄长和父亲向来是各自去上朝,她回来这几天,也从没见兄长哪天天还没亮就来相府和父亲一块儿去上朝。
她狐疑地看看他们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就是昨日南疆有捷报传来,我先过来告诉父亲,万一今日陛下上朝时说起这事,我们也好先有个准备。”
楚墨渊这才刚到南疆没两天吧?这么快就打了胜仗?
上一世,因为三皇子和父兄的阻力,他一直在政绩和战事上一直没有多少建树,可他照样扳倒三皇子和父兄,后来她死了,虽然没有看到二皇子登上皇位,但皇位显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一世,没有父兄的阻力,他上位更加顺利。
慕汐月道:“父亲,无论以后储君是谁,无论大楚以后气运如何,都与我们慕府无关,若陛下和储君值得我们付出,我不会阻拦,但他们不值得,还望父兄放下尽忠报国情节,以慕府上下为重。”
父兄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兄长顾左右而言他,“汐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与父亲去吃一点,得赶紧去上朝了!”
父兄没有与她多说,用完早膳便去上朝。
今日是秦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秦府门口挂着白幡和白灯笼,前厅设为灵堂,白色的帷幕随风飘动,灵台中央摆放着秦老夫人的牌位。秦家的人身着素服,三三两两跪在灵堂中,低声抽噎。
来秦府吊唁的人并不多。
秦善文跪在队伍前列,短短几日,他胡须腌臜,双颊凹陷,面容疲惫,身形消瘦。
想起今年母亲寿辰时的盛况,那时的宾客盈门与此时的冷冷清清形成强烈对比。
那时他还是个从六品,比现在官职还低;那时大家看的是丞相面子,如今大家都知道,慕汐月与他感情不合已经回了娘家。
因为库房存银不多,他又没有经验,母亲的丧事办得尤其寒酸。
他正唉声叹气之际,太尉大人来了。
太尉大人是从一品,在朝中仅次于丞相大人,他的到来无疑让秦府蓬荜生辉,太尉大人一来,其他朝中大臣也会跟随他的脚步。
秦善文急忙起身迎接。
太尉上完香道:“瑞王殿下虽在南疆,但也收到了秦老夫人仙逝的消息,殿下让我代他向老夫人上一炷香。”
说完又上了一炷香。
但他没有多留,秦善文送他出府。
这几日秦善文一直惦记着瑞王交待他的事情,可是等了好几日也没有动静,太尉是瑞王阵营官职最高的,瑞王南征之前曾让他听从太尉大人调遣。
他于是问起丞相大人的事情,太尉大人回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殿下还是打算暂缓,等他从南疆回来再说。”
太尉大人停下脚步转过脸,“但殿下让我提醒秦大人莫忘了出征前的承诺,他在南疆等大人的飞鸽传书。”
秦善文怎么也没想到,瑞王出征在外,仍然惦记慕汐月每日在干嘛。
他回了句:“是。”
可慕汐月已不在秦府,什么时候回也不知道。
他不得不找来几个信得过的下人,“你们去相府大门外候着,看夫人的车马什么时候出府,去了哪儿,随时向我汇报。”
他别无他法,只得祈祷慕汐月回相府后不像在秦府那样身边全是侍卫,若如此,他掌握不了她的行踪,不知如何跟瑞王交待。
楚墨寒在王府养伤,伤势恢复良好,伤口日渐愈合,只是一连几日,慕汐月没有来看他,连着慕震廷也没来。
后来才知秦老夫人去世,他给自己找理由:她需要料理秦老夫人的后事。但现实很快给了他闪亮一巴掌,听说她回了相府,根本没有管秦府的丧事。
那日之后,她明明有时间,却不来看他。
属下来报,说慕汐月的人找遍了所有有那枚玉坠子的人,也都进行了辨认,没有发现有年龄相仿的孩童,现在已经开始从大夫身上着手,询问给孩子看病的大夫,看有没有见过孩子身上带过那枚玉坠子的大夫。
“殿下,小世子和小郡主刚接回京城的时候,身体不好,找过许多大夫,那时两个孩子身上好像还戴着玉坠子,虽然时间久远,但万一有大夫记得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