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出来散个心,倒没想到却又是遇到事情,不过幸而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查探清楚,若是真有冤屈,就寻个金蝉脱壳,把人救出来就是了。
这些事情自有阿大只会镇北王府的人去做,也不需要我操心,故而我也是安排了下去,便又让店家送了些拿手的吃食上来。
这店家本就是伙同李耳想寻我帮助的,现下见我应下,自是拿出十二分本事,将早早备好的材料,好生弄了来。
我也是好生痛快的吃了一餐便回宫而去,不提。
话说这宫里面真是能人辈出,就打个耳光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
等我从宫外回到千秋阁的时候,脸上的肿已经消下来了,早上还清晰可见的手指印,现在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是做梦一般。
此时七殿下已经从贵妃娘娘处回来了,看着我进阁里,七殿下也是示意了一下,不多时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美食,当真是好生奢侈。
如此靡费,平日里我是会说七殿下浪费的,但是昨日我喝了酒,又闹了事,还挨了皇上的罚,现在的我心虚的紧,自是默默的吃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七殿下见我羞愧难当,也是屏退众人,屋子里只留下我们两人,说道:“喝酒误事,你也知道丢人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并不比我矮的孩子,有一种被领导审视的错觉,一时间气弱了不少,话都说不利索了。
七殿下见我不说话,放下筷子殿下盯着我,我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但又感觉这样子太小孩子气了,又转过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又不是喝酒误的事,分明是我妄议仙家才挨的打。”
“挨了打就要长记性,你常常教导我,在这宫里面要谨言慎行,隔墙有耳这个道理难道你还不懂嘛。”
七殿下好言劝着,我也是低着头小声应了。
七殿下见我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哑,又贴心的给我盛了一碗汤,说道:“这酒啊,以后也别喝了,若不是喝醉了酒,你也不会顶撞父皇,也不至于挨这顿打。”
话说从来没有人像七皇子这般为着我着想,我一时间鼻子竟有些酸,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能在七殿下面前哭出来,这也太有损我的威严了,我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不喝这酒就是了。”
说完我更是想哭的厉害,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故作恼了的模样,说道:“今天累得厉害,我先去睡了。”
说完我便快速的走到转角处,偷偷的擦干眼泪,心里面埋怨自己的脆弱与无用。
身后的七殿下也不多言,只是端起我的碗,在我不经意间,把碗里面的汤一饮而尽。
话说我说我累的厉害,也不算是说谎,毕竟今日出宫马车颠簸,芦苇荡难行,着实是有些累了。
阿二今天是伺候在身边,也是知道我累的厉害,见我要去休息,自是忙不迭的打了水来,伺候着我洗脚。
只是我今日着实累的厉害,况且昨日宿醉,更是困倦的很,只是洗着洗着脚,我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是极好,一夜无梦,直到第二日太阳都晒屁股了我才醒,我动了动还有些酸痛的脚,嘟囔着:“今日做些什么好呢?”
“一日不练十日空,千秋殿下学武还是得勤快些才是。”房顶上传来道长的打趣声。
这话让我有些尴尬,好像最近这些时日我练武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在七殿下的勤奋对比下,确实有些疲惫。
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道长教训的是,我近来是有些懒惰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千秋殿下你的根骨本就不算上成,又过了练武的年纪,要想武学有所造诣,还是得勤勉些才是。”
说完天枢道长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就像是没来过一般。
挨了道长的训,我也是尴尬的厉害,便准备今日哪里都不去,就在阁里好生练武,故而也是命阿二伺候我洗漱,又让春雨去前院收拾,不提。
待我洗漱完毕,就欲去练武,却见阿大进来请安。
我见他那样子,心下明白应该是昨天安排的事情有了结果,便屏退了众人,坐在椅子上听他回禀。
此事事关恭亲王,虽只是恭亲王的小妾的哥哥,但做事还是得小心些才好。
阿大见左右无人,也是凑到跟前小声说道:“启禀殿下,殿下吩咐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虽然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震惊于阿大的效率,我有些怀疑,问道,:“这么快,是已经查实了嘛?”
阿大做事干练,听我问,也是赶忙递上一本卷宗,说道:“都已经查实了,一应的证人证物都在,请殿下过目。”
虽然我不懂查案,但是阿大呈上来的卷宗十分的清晰明了,即使我一窍不通,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震惊于卷宗上写的内容,难以置信的说道:“这么多这么隐秘的东西,你是怎么一晚上就查的清清楚楚的。”
“这些事也不算隐秘,而且那些人的嘴不严,还没有用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查起来还算轻松。”
话虽如此,但是毕竟过去了这么久,要查还是不易的,我心中骇然,还是有三分怀疑。
阿大见我还是有些怀疑,又接着说道:“这京城中本就藏不住事,别说这大街上行凶的事情,就是深宅大院里面的隐私,也是逃不过北境斥侯的眼睛。”
“听你这么说,想来镇北王府有不少王公大臣的把柄啊。”
这话本是随口一问的,但却是把阿大难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我也没有心情逗他,直接拿出镇北王和七殿下给我的玉牌,在阿大的眼前晃来晃去。
“启禀殿下,倒也没有什么王公大臣的把柄,只是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王爷远在北境,总得要知道京中是动向的。”
能在京城里面站稳脚跟的,谁没有自己的情报网,这种事情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喝了口茶,也不再纠结这个,又说道:“我既然允了李耳,若是这事属实,就要给他们一个公道,这事你去处理吧。”
“殿下宅心仁厚,断然是看不到百姓受苦的,昨日查实了事情,我就用了个法子把那人弄了出来,给送回家去了。”
阿大也不知道这般处置,是否得我的心,便又说道:“这对父子也是托了殿下的福,看那老人的样子,若不是遇到殿下,就最近两日必死无疑。”
听阿大的语气,好像把人弄出来是件极其轻松的事情一样,我也是好奇,便说道:“大理寺的犯人,你说弄出来就弄出来,还真有些本事啊。”
阿大听了,郝然一笑,说道:“奴才哪里有什么本事啊,不过就是大理寺的狱卒是北境军出来的,我去乱葬岗寻了一副差不多的尸体,把人换了出来,狱卒报个病死,最后又扔回乱葬岗罢了。”
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命极贱,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贱到这个样子,死了就死了,就好像是死了一条野狗一般,除了父母妻儿悲痛欲绝,好像没有人关心这人是怎么死的。
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死了个人,难道就没人查嘛,这刚死的人和死了有些时日的可禁不住查啊。”
阿大以为我是在埋怨他做事不谨慎,忙说道:“殿下多虑了,且不说这大理寺,就是那京兆府狱里面无缘无故死了的,一月中少说也有几十人,根本没人会去查,更何况那尸体我们做了易容的,非易容高手分辨不出来。”
听了这话,我心里面不知为何,竟有些难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又拿起卷宗看了起来。
卷宗上面的文字没有感情,但是在这精炼的文字中看到了那对父子,这几个月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惨。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干,恭亲王位高权重,别说我这小小的一个卿相,就算是镇北王要动恭亲王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很不甘心就这样子放过那个杂碎。
“去把他做过的坏事都一一查清楚。”
阿大自是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也是瞪大了眼睛,一个劲的磕着头,说道:“殿下,恭亲王可是陛下的亲叔叔啊,殿下三思啊。”
“你放心,我做不出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来。”我晃了晃手里面的两个玉牌,说道,“让你去查你就去查,查的隐秘些,别让别人察觉。”
军令如山,阿大没法,只得领命。“殿下耐心些时日,小的这就去查。”
阿大这话,我倒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子都被我抓住了几个手指印。
我心中愤懑,咬牙切齿道:“看来他做的坏事不少啊,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一一查清楚了,把那些罪大恶极,百死难恕的拿实了证据就可以了。”
这话何意,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是知道的,阿大听了,也是惶恐的很。
阿大爬到我跟前,轻声的说道:“殿下,那人我们根本惹不起,既然已经把人救了,又何必查这些,引火烧身可如何是好。”
“阿大,你远离北境,现在如此贪生怕死了嘛?”我咬着牙阴冷的笑着,“我跟七殿下终究要年轻些啊,这公道我现在给不了,难道以后也给不了嘛。”
阿大是有血性的,只是关心则乱,听了这话也不再劝,拿了七殿下那块玉牌就出宫去,不提。
阿大一走,我心里面还是堵的慌,正欲做点什么发泄情绪,却又听见房顶上道长说道:“有些事情庙堂上不方便做,让江湖侠士来做就方便多了。”
道长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这深宫中隔墙有耳这句话,看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转念我又很安心,有道长守在房顶上,即使有别的耳朵也什么都别想听到。
我轻笑道:“道长,偷听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可没有偷听,是你们两个自己声音太大了,再说了我每天都在这屋顶上待着,是你们太不警惕了。”
我不跟道长争辩这个,只是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是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都得遵循北尚律,你可别在我这里违法乱纪啊。”
“那些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不去惩治他们,但在这里跟我说什么违法乱纪,在你眼里迟到的正义就是正义嘛?”
“我难道不知道迟到正义就不是正义嘛,但你愤而杀之,除了以命换命,还有什么啊。”
“杀一人而救万人,我虽百死而无一怨。”
“道长。”我试着让语气软下来,让道长也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这样子的大侠,自然是以惩奸除恶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我也知道此等不平事在你眼前,你绝不能置之不理,但是还请三思而后行,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道长听了我的话,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恼了,冷笑了一下,说道:“殿下生于深宅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有些事情是不会懂的。”
我还想苦劝,但是道长却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飞身从窗户进来,就要夺取卷宗。
我自然不愿让道长夺了去惹出祸事,就跟道长打斗起来。
我常与道长对练,外面的人也没有多想,我也不想别人知道,也没有呼救,只能自己硬扛着道长的攻击。
我的武功大多是道长教的,而且在屋子里毒蚺使起来远没有道长的宝剑好用,不过十多个回合我就处于下风,但是道长是为了夺取卷宗,倒不会伤了我。
不多时我就已经左支右绌起来,眼看卷宗就要被道长夺了去,我欺身上前,用身体硬接道长一掌,趁道长因伤了我愣神之际,用毒蚺把卷宗打个粉碎。
道长先是错愕,然后是愤慨,最后懊恼的看了我一眼,就嫌恶的离开了,不提。
道长一走,我也是艰难的坐起身来,运转了一下真气,发现并无大碍,想来是道长及时收了手,我才没有重伤。
但我现在愁的厉害,要是道长不这么轴,我身受重伤,倒还好些。
道长我也不能不管啊,我只得让阿二把恭亲王的卷宗都拿来,等道长惹出了祸端,看能不能给他争个一线生机。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