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这就是你们那天抓到的小孩啊?”
说话那人穿着一席长褂,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看着像是个读书人,长的清秀,眉眼间倒是颇具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此刻他抓着手中的折扇,正笑着看向跟在张启山身后面无表情的云初。
“奇怪,真是奇怪。”
他看着云初,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云初看着这人探究的神色,在心中轻啧一声,眼神有些冰冷。
敏锐的感知力让云初知道,虽然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带笑的,可从见到自己那一刻起就没有放下过警惕。
张启山挑眉看向齐铁嘴道:“八爷,怎么,你想再进去看一次?”
齐铁嘴一个哆嗦,躲到了张副官身后,“哈哈哈…不了不了,我就过来看个热闹,就看个热闹……”
明明那天过来害怕的很,几乎是被逼着才进去的,现在却又对云初好奇,跑过来凑热闹,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张副官看了看齐铁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佛爷,我在这边看着八爷,等你们出来。”
等到两人走到火车里,齐铁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走上前,声音极为警惕,“副官,这孩子不对。”
“八爷何出此言?”
“我在这诡异的火车出现在长沙的时候就算了一卦,是大凶!而那个孩子的存在,更是凶中之凶。
简直生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啊!”
张日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似乎还不信,齐铁嘴又重复道:“副官,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这孩子就是天煞孤星的命!”
齐铁嘴不好说的在细一些,但从见云初第一眼他就知道,云初身上有着太多因果,而这些因果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
“八爷,你说这话要是传到佛爷耳朵里,他会怎么说?”张日山笑了一声,补充道:“封建迷信可要不得。”
齐铁嘴原本扭曲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揉了揉脸,弱弱道:“害呀,副官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齐铁嘴想都不用想,佛爷那种百毒不侵,坚定唯物主义,一切牛鬼佛神都不存在的性格,肯定又要把他说一顿。
问题是不迷信当初把自己喊来做甚?
长沙九门,齐铁嘴便是隶属于第八门,祖上多事能掐会算,到了齐八爷这一辈,虽然学到的没多少,但到底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否则也不会位坐第八了。
绿皮火车里黑咕隆咚的,霉味与尸臭味蔓延开来,云初没什么表情,穿着张启山叫属下买来的干净衣裳,冷漠的踩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倒是张启山被这味道熏的表情有些扭曲。
刚一进来,张启山凭借着极好的视力便瞧见了地上倒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没头的,脖颈处的切口也很平整,显然是精通剑法的人做的。
张启山下意识侧头看向身旁的云初。
云初承认的也很果断,“对,是我杀的。”
他虽是回答了,但是表情却有些放空,系统这么多天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自从那一天,张启山没有成功杀了他后,系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云初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或许系统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他受系统限制,系统受张启山限制,这听着倒是有意思。
三人又朝内走了一段距离,便到了一个满是棺材的车厢,张启山一眼就瞧见了其中最特殊的一个棺材。
其他的棺材上都满是灰尘,唯独那一个棺材盖上干干净净,就连样式也同其他的不同,雕了凤鸾和鸣,雕花也很是精致。
张启山微眯着眼仔细观察,便见那棺材上似乎隐隐印出一个人形的身影。
云初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站着,深藏功与名。
是有人形,因为他睡在那的,要不然那棺材怎么会这么干净,当然是他衣服擦的。
张启山看向云初,心里已经有数了。
竟是能在棺材上都安心睡着,果真是奇怪的孩子。
待到二人出来后,张启山一眼便看到了面色有些紧张的齐八爷。
他将目光移向张日山,见他笑而不语,便知道齐铁嘴又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云初依旧是一种放空的状态,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有系统的命令,离开了墓,他还能做什么?
长沙城这么大,可没有一处是能容纳他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想杀张启山,但打不过,被他杀,张启山却也不做。
车子已经行到了半路,云初心中有了对策,他趁着没人注意(实际上一直被注意)猛拉了一下车门,没有拉开,门上锁了。
云初:“……”
张启山撑着头,好整以暇,挑眉看着云初的动作,笑道:
“想出去玩?”
嘁。
云初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拉在门锁上的手,看起来很是温顺的坐在一边,低着头没有回话。
他能感受到张启山如影随形的视线,可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下一秒,就连在张启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初朝着车窗用力一蹬,直接便将玻璃踹碎了。
飞溅的玻璃碎片将云初小腿的肌肤划破,他一个跳跃自车窗处跃出,锋利的碎片将他划得伤痕累累,身上的衬衫也被划破了。
“站住!”
张启山此刻的呼唤对于云初来说无疑是催命符,他头也不回理都不理,跌在地上一个翻滚便朝着人群深处跑去。
还在开车的张副官:“……”
太酷了。
“佛爷,我们……追吗?”
张启山扶额叹息,无奈道:“罢了,先回去再派人找吧,人多眼杂。”
车子重新启动,云初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路上,云初跑的连鞋都掉了,赤着脚跑在大街上。
为了躲避周遭百姓的目光,他一路跑到巷子里,蜷在最阴暗的角落,皱着眉看向自己腿上的伤。
力量消耗的怎么这么快,按照他的体质,不该只是被碎玻璃划一下就流血的。
云初缩了缩脚,眼神极为锋利,他看着散落在胸前的黑发,不耐烦的轻啧一声。
金色的眼睛,太显眼了,白天显眼,晚上更显眼。
云初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这围巾是张启山专门准备的,为了替云初缠住伤口。
围巾上有淡淡的熏香,云初蜷着腿,把下半张脸全部埋进围巾里,困顿的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