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大拽住,面前响起熟悉的怒喝:“你疯了!我是你主子!”
竹心紧绷的神情一松,如泄了气的竹筏,瘫坐在床上。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世子爷怎么来了这里?您不是跟着国公爷会客吗?”
发觉竹心的声音是少见柔软,还带着余惊未了的疲惫,梁沐祈便松了手,在床边坐下,搂着她解释。
“我跟父亲来见一位老先生,后日二弟出考场,父亲连夜赶了回去,我听苍官说你来了,便过来瞧瞧你。”
按住在身上游走的大手,竹心下床去点了灯,转头看向梁沐祈道:“我没带避孕丸,爷想要我怕是不成。”
梁沐祈怔了下:“什么避孕丸?”
竹心告知他是太夫人给的,也说明了药效和副作用。
沉默半晌,梁沐祈道:“这药你以后别吃了,我今晚不碰你。”
听他这么说,竹心有点奇怪,但想着自己要办的事,还是得好好哄着梁沐祈才行。
“要是爷不嫌弃,奴婢可以用手。”
竹心软着嗓音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去解他的系带。
梁沐祈却按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的盯着竹心的眼睛:“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竹心没敢说出来,垂着头回道:“奴婢以后只能没名没分的跟着世子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梁沐祈喉头一哽,斟酌良久才道:“你且放心,我以后会接你回来的,郡主喜欢你,待她执掌中馈,有她护着你,你就不必担心母亲不喜欢你了。 ”
“是。”竹心柔声回道,心里却在冷笑,轻巧推开梁沐祈的手,慢慢解开他的腰间系带。
伺候完梁沐祈,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梁沐祈到底没有越界,也没有为难她。
竹心伺候他穿好衣裳,亲自送他离开庄子。
回来时,马庄头正提着食盒前来,满脸遗憾:“世子怎么这么快走了?”
“他就是过来瞧瞧我。”竹心拔下头的金钗,塞进马庄头手里,“世子爷来过的事,还请庄头瞒着。
下个月世子爷就要成亲,传出些不好的流言,坏了他和郡主的亲事,夫人那脾气,我没好果子吃,你怕是……”
马庄头当然知道夫人的手段,快速收起金钗,连连点头:“竹心姑娘且放心,打死我我也不敢说世子爷半夜来了。”
竹心点点头,转身回去,问了些庄子上的事后,状似无意的道:“我爹这腿断了,走不得路,以后还请庄头多多照看,别叫他老出门。”
马庄头是看着竹心长大,当然知道竹心的照看是什么,笑着连连点头。
翌日清早,竹心便早早去厨房,亲手给娘亲熬药,花了些碎银子,便将这里的人口变动打听了清楚。
借着挑选蔬果的由头,竹心终究揪出夫人安插进来的人,转头给马庄头提了个醒,便带着娘亲回京去。
入城后,已是黄昏时分,竹心又去德益堂开了几服药。
坐在马车里,她有些心神不宁。
施姨娘给的养宫丸居然是用的真材实料,而且按照谷大夫的意思,养宫丸比宫里配方还精进些。
本来他要换回剩下的半颗药丸,但想自己研究下。
作为回报,待春闱过后,他给白氏重新配一副药养身子。
回府见过太夫人,竹心又收到了三盒养宫丸。
“你是聪明的,当年避孕丸的事,你娘也知道,这养宫丸是我改进了几番的,元娘当初生下姝儿后,亏了身子,便是吃这个养回来的,很艰难才生下妙儿,所以对她溺爱了些。”
“奴婢谢太夫人大恩。”竹心跪下去,心里到底还是感动的。
至少太夫人没有杜绝她再嫁的出路。
太夫人抬抬手:“行了,昨夜祈儿去找你没?”
竹心点头:“找了,奴婢说身边熬不了避子汤,他便没强要。”
“他倒是心疼你。”太夫人感慨,又想起苏嬷嬷的话,到底没再说什么。
日落日升,又日落,国公爷亲自接回了梁沐敬,单独与他在书房说了好些话。
谢氏心里不痛快,叫来施姨娘来,又是一阵磨搓。
夜里施姨娘过来给太夫人送熏香,竹心在她走时提点了两句。
过两日,国公爷便叫上梁沐祈和梁沐平一块,教他们习武。
谢氏这才好受了些,命厨房做了茶点,亲自端过去。
路上偶遇梁沐敬,叫着他一块过去。
国公爷倒也没说什么,喝了茶,转头叫梁沐敬回去休息。
梁沐敬应是,回去便教青枝练字,整晚都没有睡觉。
关妈妈送来甘溪院的消息,谢氏愈发畅快:一个庶子!凭什么踩着我儿的头去!
读书厉害是吧,那就读一辈子书好了!
定国公府世代子孙谁不是武艺高强,独独出了他这么个骑马都害怕的举人,那就一辈子读书吧!
竹心知道这件事时,还是青枝盯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过来诉苦。
“二爷也想亲近国公爷,也想跟着国公爷习武,但夫人总是从中作梗,二爷心里不痛快,我可就吃苦了。”
“以后二爷中了进士,授了官职,夫人有谢家撑腰,怕也是不会顺遂,要是能早点分家就好了……”
“嘘!”竹心赶紧抬起食指,打住她的话头。
青枝吓得赶紧捂嘴,她不是有意诅咒国公爷早点死的。
实在是二爷在夫人手下过活,太难熬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跟着被人欺负。
“好在,二爷对我还不错,就是老教我认字练字,我学不来这些啊。”青枝想起二爷强迫她做的事,一个脑袋两个大。
竹心却知道梁沐敬的心思,他不喜欢身边有蠢人,至少明面上得拿得出手。
只不过梁沐敬只教青枝练字,总是让竹心想起,之前梁沐敬送的字帖来。
心里总也不安稳,好在她马上就要走了。
定国公府去淮阳王府过大礼的日子定在了二十八日。
春闱过去已有十日,京城冷清了些。
梁沐祈和嘉淑郡主是皇帝赐婚,纳征下聘办得很隆重,京城再次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