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傍晚时,他们三人走了一天已经有些疲累,正好走到一家里面是杂货铺,外面搭着茶水摊子的临街铺面,三人正好口渴,走了进去坐在一张四方桌上要了一壶茶,因为都走得有些劳累,喝起茶来入口觉得分外甘甜。
靠里面的杂货铺挺大,但所卖的东西却不多,只是些麻布、陶器、农具、茶叶等等,有一对四十多岁、看似像奚族穿戴的夫妻和两个雇工在里面操持;茶摊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打理,身着奚族民族服饰,包了花麻布头巾,但五官轮廓和汉族明显迥异,皮肤较汉人白些,眼眶深邃,很有些异域风情,长得也格外漂亮,孔盛冬几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孔盛冬三人坐定后正谈论一天看下来几个铺子的货物品类和价格,从街上走进来四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他们骂骂咧咧进了茶棚,刚坐下,其中一个灰衣汉子便呼喊:“卢老头,快过来!”
杂货店里那对夫妻两人慌忙出来,那卢姓老板忙问:“几位,又有何事?”
那灰衣汉子骂道:“早上从你这里买了包茶,回去一看里面茶受了潮,你这奸商是要用这茶喝坏我家人吗?”
“早上你们没来买过茶叶啊?再说店里的茶你们随便拿来看,找到有一点受潮茶叶我便不在这街上做生意!”卢老板明显是有些委屈。
“我不管,就是你这里卖的,先退了茶,再赔我一贯钱,不然我天天来,让你这生意做不下去!”那灰衣大汉不依不饶,伸手从另一人手里接过一包茶叶蛮横地扔到桌上。
“你们这个月来了四次了,次次无理取闹,诈骗钱财,太不讲理了!”那奚族女子实在忍不住,满脸怒色上前质问。
“呵!你们这一家外族在城里做生意不守规矩,我喝了受潮的茶叶来和你们评理,怎么就无理取闹,诈骗钱财了?”那灰衣汉子继续胡诌。
卢老板把女子拉到身后说:“你们不就是想挤兑走我们,低价收了这店铺吗?别想了,你们这样欺负人,我宁肯充了公,也不给你们!”
灰衣汉子哈哈大笑,“我们就是要退茶叶,赔钱,要你这破铺子何用!?”
这时街上已经围观过来不少人,都对灰衣人指指点点。一个穿土黄色破烂僧衣的和尚说:“李五,你隔几天便在坊间闹事,把街坊欺负了个遍,惦记人家铺子该好好商量买下来,总是这样闹事,有些不讲究,也不合法度啊!”
灰衣人指着和尚骂道:“关你什么事,一个破挂单要饭和尚!给我打!连你现在也敢出来说话了!找死啊!”
他身边那三人立即扑上去把那个和尚踹倒,劈头盖脸围殴起来。
那卢家三人连忙上前拉拽三个打手,护住那个和尚,街上顿时乱成一片。有几个好心街坊和雇工上去费大劲,好不容易拉开三个打手,把那个和尚护在一边。。
出门在外,孔盛冬三人本不想管这种事情。可那李五来了劲,回身扫视一周,一脚踹翻了他们喝茶的方桌,骂道:“滚一边去!不怕这奸商的茶水喝死你们啊!”桌上茶壶、茶杯倾倒,茶水泼了正对坐一边的冯五哥一身。
冯五哥立即急了眼,上去一脚蹬在李五小腹,李五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即叫骂:“敢打爷爷我,都给我上!先收拾这几个!”。
那三个打手和李五一齐扑向孔盛冬三人,其中一人挥拳狠狠捣向冯五哥,就在这时梁安丙向前急踏两步,一躬身右臂抬起,屈臂将手肘直直对上那打手的重拳。打手一拳直冲手肘,就听“砰”一声,拳头正中手肘尖,小骨头碰到大骨头,手指骨骼立时断了三根,那打手抱着手疼的哇哇乱叫。旁边另一人看梁安丙人站定在眼前,一脚狠踹向他,哪知梁安丙一侧身,打手的腿刚踢过他身边,梁安丙横着一脚蹬在打手大腿内侧,发力快捷凶猛,一脚将那个打手蹬出半丈开外,那打手横身飞出摔到一边,捂着大腿内侧和胯骨龇牙咧嘴哼哼。此时冯五哥快速弯弓搭箭指着李五的脑袋,孔盛冬则掏出梁安甲送的匕首狐假虎威指着另一个打手说:“来!来!就你们四个,都不够我们打的!上啊!”
李五和另一个打手马上停住了身形,李五知道冯五哥那一箭在这个距离上根本没法躲,他揉着肚子,先看看被瞬间击倒的两个帮手,再看看孔盛冬恶狠狠地说:“好!你们厉害,你们有胆尽管住在这里别走,等着明天我们来收拾你们。”说完拉起那两人拨开人群,溜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群“呜,呜”起了几次哄,便都散了去。杂货店卢老板一家赶忙先扶那个和尚进了茶棚,再过来向孔盛冬三人施礼答谢,说道:“多谢几位,不然今日又要被这几人讹诈去不少钱!”
“宣州城官家不管管吗!?幽州军怎么没见一个人来?”冯五哥收了弓箭问。
“幽州刺史几乎一年一换,不是部下杀上司,便是小弟杀长兄,都乱了套,宣州一样,巡检使、通判大人三五个月一换,城里官军将领走马灯似的,都不知道听谁的,这些事情谁管啊?!除了要市税,不来找我们麻烦便阿弥陀佛了!即便他们真来了,还得拿钱打点他们!”卢老板解释。
“对啊,这些都是坊市纠纷,算不得什么大事、要事,又没油水,上不得台面,去了官家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纠缠不清!”那和尚也补充说。
孔盛冬听了很神伤,感到这宣州辖内和城中都不是很太平,乱七八糟一团。他说道:“你们店铺惹了这样的地痞,怕是不好再经营下去了了!”
“大不了卖了不干了,回北面山里老家,实在受不了这气了!”卢老板气愤地说。
孔盛冬心思一动说道:“别卖了,要不咱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