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走上了去太原府的官道,孔盛冬更加小心,每日只在官道附近投宿,宁肯行程慢一些,也绝不再冒任何风险。梁安甲见他这样,笑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孔盛冬则回答:“上次没被咬上,真咬上麻烦了!遇险可不是每次都能侥幸逃生的!”
一行人走了不到三天进了忻州,按照地址找到赵老板家里。赵老板在城东住着一个两进大院落,家里有两儿一女都成了家。听说他们来了,一家子忙出了院子迎接,晚上还安排了丰盛的饭菜和两个儿子一起陪着吃喝。赵老板对孔盛冬印象深刻,常常对两个儿子提起这个少年,他们两人快两年不见,赵老板细看之下,发现孔盛冬愈发长了起来,面目也开始有些棱角,个头也高了两寸多。
宴席间几人都唏嘘不已,感叹时间如流水逝去。赵老板两个儿子都三十开外,非常健谈,赵家里在城外置办了不少田地,经营着农庄,忻州这几年太平,农庄收成稳定,全家上下衣食无忧。席间孔盛冬邀请赵老板有时间再去去上泉镇车马店,赵老板作为创办者和大股东,听他说完之后心中欣喜,应承一定找时间再回上泉镇。
第二日赵老板让两个儿子陪同他们在城里转了转,买了些当地土产赠送,赵老板知道孔盛冬急着去太原府,不能留着孔盛东等人小住,只能又给准备了不少路上的干粮。孔盛冬这才告别赵老板,启程继续南行,走了不到两日,终于到了太原府。
当时太原府建城已经接近一千五百年,当地人也称之为晋阳,太原府是大唐北都,龙兴之地,虽然天下连年战乱不断,但太原府反而没有受到太多战乱影响。太原府当下是河东道之根本,主要军政衙门都设在这里,北、东、南有三个城关,西面有柳溪河,后统一称汾河;城内坊市林立,还有内城,为军政核心决策区。河东道节度使李克用除了在外征战,常住太原府,所以河东道的文职官员也都落户太原府,便于随时听命办事。
孔盛冬一行人从北关入城,向东一路打听到了聚货坊,那里店铺众多,商贾云集,其商业规模和氛围远非其他州郡可以比拟。他们这队人都是第一次来太原府,一路看来心潮澎湃,震撼不已。梁安甲也看着街边琳琅满目各种商品有些目不暇接,话也多了起来,精神好了很多。孔盛冬在上泉镇看到的商品大多是衣食住行等生活必需品,而这聚货坊里的东西则五花八门,涵盖范围明显扩展,各式商品应有尽有,尤其是吃的和玩的,很多在上泉镇根本见不到。
在聚货坊的南面,他们找到了诚商堂总堂,总堂铺面宽敞,门头高大,门口还能停下十几架大车,一副商贾大户的气派。孔盛冬带孙老大进去对堂内伙计说他们是从云州来的合作商号,找负责北路生意的乔仁溪掌柜。伙计客气地把他们请到一间内堂,给端来好茶,忙去后面找乔掌柜。孔盛冬进内堂时看见大堂内宽阔异常,各类货物样品摆放规整,主营的货物放在正堂东侧,由穿着蓝布袍子的小厮专门在接引和接待络绎不绝的顾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乔仁溪笑呵呵地从后堂出来,见了孔盛冬他们便问询一路可顺畅。乔仁溪年前知道他们要来拜访乔山公大东家,已经和大东家汇报了此事,正等着他们到来。乔仁溪和孔盛冬在上泉镇时就很熟悉,没有什么客套,闲谈了一会儿,乔仁溪告诉孔盛冬明日一早先到这里,由他带着去澄清坊大东家家里拜访,今晚可以在诚商堂在聚货坊开得客栈里好好休息,一应吃喝都由诚商堂承担。说完先带他们到了不远的客栈,叮嘱客栈掌柜好好招待,之后乔仁溪先行离开,去禀告乔大东家。
几个人住到客栈,心里松了口气,都想出去走走看看,买些新奇东西。孔盛冬决定自己先在客栈看着礼物,让其他人都出去看看太原府内的市井风光。等大家都满载而归回了客栈,诚商堂客栈里安排了晚饭,有十余道可口饭菜,几人看着饭菜丰盛,一起落座吃饭,高高兴兴地谈论起刚刚看到的太原府风土人情,孔盛东听完觉得有趣,自己不禁也想出去看一看。他安排孙老大和梁安丙在客栈看着东西,自己快速吃了饭,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招呼梁安甲也出去在聚货坊附近走了走。
两人并排在坊里走到一个卖糕饼的铺子,孔盛冬上前买了太阳酥和软枣糕各一大袋给了身后的梁安甲。梁安甲红了脸接住,用手指夹了一块太阳酥吃了一口,忙又夹了一块给孔盛冬,孔盛冬摆摆手说:“替我收着,等回云州路上吃!”梁安甲笑说:“还不好意思吃了!”
“买些饴糖和甘酪吧!能放的住,回去给英哥儿!冯大哥一定高兴!”梁安甲看着颜色鲜艳的饴糖对孔盛冬建议。
“那就买一些!你还要什么?我一并买了。”孔盛冬见到这么多商品,也有了花钱的欲望。
“不用,不用,我自己买。”梁安甲正好看到了一副皮革靴子,纹饰美观,精巧可爱。
“多少钱?”孔盛冬忙问店家。
“三十六文!”那中年店家回答。
这价格真不便宜,顶得上两三只活鸡的价格,梁安甲倒愣住了,善堂里的人手里钱本来没有多少,她还想着给师弟师妹们买点什么,可是好看的靴子也的确贵了些。
孔盛冬先让梁安甲试了一下,咬牙说:“买了!难得你喜欢!”梁安甲急忙推脱。
“你还给过我腰带,算是还礼了!”孔盛冬也没在犹豫,付了钱拿了靴子,拉着她便走。
两人各自又买了些东西,天入黑后回到了客栈。
一路风尘仆仆,大家都有些疲累,这一夜都睡的特别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