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果然如钦天监所说,又接连不断地下起了雨。
即使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但各府赴宫宴的热情依然不受影响。
尤其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和家眷,平日里几乎没有机会进宫面圣,现在得见天颜,每个人都格外兴奋,不时将脑袋探出车窗张望。
他们的马车一早就在宫门西侧围墙外的灰厂街排起了长龙,生怕因为迟到而失去面圣的机会。
然而,宫墙之内等级森严,一些小官即便早早就到了,但仍需给持通行令的勋贵和重臣让路,车队前进速度极为缓慢。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片水花。
众人害怕雨水打湿衣裳,不敢轻易下车,只能坐在车里焦急地等待。
就在这时,一辆四架马车快速驶进灰厂街,车轮飞速辗过街道上的水坑,溅起透明的水帘。
那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的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得严严实实,与周围的普通马车相比,立显高贵。
灰厂街虽然宽阔,却也只能容纳两辆车并驾齐行。
各府发现这辆马车,纷纷主动让道。
放眼京城,能够如此高调出行的公卿,也就只有镇国公府。
尽管其他马车都尽可能地避让,但由于车辆太多,临近宫门时仍然十分拥堵,镇国公府的马车只能停了下来。
镇国公眉头微皱,一把掀开了车帘,对旁边举伞随侍的丫鬟吩咐道:“你过去看看,前面马车是哪家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不知道给本公让路吗?”
丫鬟听后连忙应下,快步走向前方,扬声问道:“我是镇国公府的丫鬟,敢问车里是哪位大人,可否给国公让路?”
随着话音落下,车帘子掀开,露出沈成安那张英俊的大脸,“小丫头,你家主子要是真这么着急,就想办法把前面排队的马车都扒拉开,否则我们可没地方让。”
那丫鬟踮起脚尖向前望去,这才发现前方竟排了二十多辆马车,而且每辆马车的规格看起来都不低。
她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无奈地转身向镇国公禀报。
佟筱惠在车内愤愤不平地说:“父亲,您看看沈家,他们处处与我们作对,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
镇国公夫人也幽幽附和道:“可不是,每次沈夫人见我也是趾高气昂,一点尊卑规矩都没有。”
镇国公因为小女儿与沈成安的亲事,本就对沈尚书心怀不满,此刻听到妻女的抱怨,面色愈发阴沉。
突然,前方传来车辆移动的声响,他们乘坐的马车也开始缓缓前行。
佟筱惠嘴角含笑,得意地说:“肯定是前面的官员认出了我们的马车,自觉让了路。我就说嘛,京城像沈家这样没眼力劲的人家可不多。”
这时,一名太监手持雨伞快步走来,在沈府的马车前停下脚步。
他恭敬地向车内行礼,而后说道:“沈大人,越亲王特意吩咐奴才为您引路。咱们直接从侧门进入,这样您就无需下车,可直抵奉天殿。”
沈尚书听后惊讶不已,自己与越亲王不过是泛泛之交,怎会得到这般特殊待遇?
太监赶忙解释道:“是越亲王的千金急于见到贵府小姐,所以才派奴才过来传话。”
沈尚书恍然大悟,原来全家都是沾了女儿的光。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沈府的马车一骑绝尘,直接脱离官员车队走进宫门。
沈昭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笑着说:“我在越亲王的宴上与小小相识,甚为投缘,如今也算是手帕交。”
沈尚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说道:“嗯,你做的不错。我和你哥在外不方便与朝廷重臣交往过密,以免被人猜度。你们小姑娘之间玩玩闹闹倒是无妨,在闺中多结交一些密友,以后嫁人也会受益。”
说话间,一家四口已经行至宫内。
马车刚停下,就听到朱小小清脆的声音传来:“阿昭,幸好镇国公的下人过去问话,我才知道你在后面,咱们一起进去吧!”
沈家人下车,看到越亲王和王妃也都站在外面,他们赶紧上前行礼问候。
越亲王脸上带着笑意,温和地说:“沈大人无需如此客气。小小过去因身体孱弱,常年只能待在府中养病,阿昭是她第一个朋友,本王希望她们能多来往。”
沈尚书微笑回道:“年少时结下的情谊最为珍贵,过后再难拾。她们既然投缘,自然要多交往的。”
越王妃说道:“距离开宴还得再等一会,皇后娘娘安排我们在侧殿休息,你们也一起来吧。”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沈家四口直接被带去偏殿休息。
其他早到的官员均窃窃私语,越亲王和沈大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崔大夫人也站在人群中,她低声嘱咐女儿:“朱小小这么得宠,你下次见到她一定要更热情些。要知道,越亲王在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都极为得脸,可不能把好处都让沈昭一个人占了。”
崔毓莹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我也想啊,可是她根本不搭理我……每次我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崔大夫人瞪了儿女一眼,“你看看人家沈昭,惯会投机巴结,不管是什么人都能让她哄得团团转。你应该多向她学习,不要总这么孩子气。”
面对母亲的指责,崔毓莹虽然心中不满,却只能无奈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