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我接到了我律师的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我,关凌的判决书下来了,死刑。
关凌没有上诉。
我跟律师说,我想去看看她。
律师跟我解释说,我并非是关凌的近亲属人员,按规定是不可以刑前会见的,我说花多少钱都行,你想办法解决。
2018年1月3日,关凌临刑前的凌晨,我在法院安排的会见室见到了她。
她还是那么美,只是手腕和脚腕上都挂着冰冷的镣铐。
我们两人眼神平静的注视着对方,这一刻,我放下了对她所有的恨。
“你还恨我吗?”我望着她。
“你呢,你还恨我吗?”关凌笑着看向我。
“不恨了。”
“我也一样。”
关凌的眼泪从眼角滑出,落进了我的心底。
在生命即将凋零之时,她或许,会感到后悔吧。
我来到她面前,伸出双手轻抚着她憔悴的面庞,帮她擦去泪水,然后吻向她的嘴唇。
她闭上双眼回应着我,我们两人的眼泪混合在一起,顺着彼此的脸流下。
见完关凌,我回到家中喝了两片安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毫无征兆的从睡梦中醒来,摸着发闷的胸口,我看了眼床头的钟表,显示时间9点47分。
那天的天空是灰色的,不见太阳,我知道,关凌已经随着风离开了。
......
对现在的我来说,活着就是无穷的煎熬,无尽的折磨。
这些年,我的爱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唐娇,关婷,林美,方雅,还有我的两个孩子,还有关凌。
她们的逐个离开,一次次撕扯着我的心,直至最后,由关凌将我彻底撕成了碎片。
我再没了活下去的意义,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我感觉连呼吸都开始很费力气,我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再睁眼醒来。
2018年1月4日,我失眠了一整夜,清晨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发现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笑着问道:
“你累不累啊?”
镜中的那个我也同样笑着说:
‘你累不累啊?’
“累就歇歇吧。”
‘累就歇歇吧。’
“好。”
‘好。’
......
我用一上午的时间把家里收拾打扫的干干净净,洗漱完以后出门理了个发,又去我常去的那家小卖店和店主大娘聊了几句,大娘问我怎么头发变白了,我说是染的,回到家我换上了和方雅订婚时穿的那身西装。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我和方雅提前拍好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我和方雅笑的很开心,很幸福。
我吻了吻照片中的方雅,自言自语道:
“老婆,我好想你。”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到。
.....
出门前我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和头发,随后将家门钥匙从钥匙环上取下来扔进了马桶。
我去了趟王妍那里,并和她吃了午饭,吃饭时候我告诉她,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想去散散心。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头发怎么了,我说暂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头发是为了跟上潮流染的。
“姐姐,你也该找个对象了,要不然都成老姑娘了,而且我不在了以后,你也需要有个男人来照顾你。”
吃饭的时候,我不由得对她开口说道,因为我放心不下她。
“姐姐的事再说吧,这些年呀,很难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与其将就,还不如就这样单着呢,反正姐姐都习惯了。”
王妍笑了笑,随即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方雅去世以后,王妍的心境也因此受到了很大影响,成天郁郁寡欢,但她更多的还是心疼我,心疼我的遭遇,心疼我的人生。
饭后,王妍在厨房里洗碗筷,我来到她身边,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她。
“姐姐,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我诚恳的语气中带着丝真挚,也有一丝不忍。
“姐姐答应你,也会等着你回来。”
可她并不知道,我,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小远,我,可能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