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嫌弃字丑的书是刚荣升师兄的锁头的杰作,锁头见他不满,站出来道:“为了给你们抄书,我们这几天手都快抄断了,要是嫌不好也没关系,等回头买纸自己再抄一本,我这本你抄完了给我退回来就好。”
刚刚还嫌字丑的烧饼,立马也不嫌字丑了,自己连字都不会写,还抄书,还是饶了他吧。
于是,娃子们的小学堂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有那不放心孩子的家长,还曾偷偷地去看过。
噫,真不错!
学堂不光早上教打拳,还教他们做操,那个什么左三圈右三圈可真带劲儿,就是在前面领操的娃子脸太黑!
还有早上去上工的人家,也故意路过小学堂,每次总能听见里面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嗯,这是《三字经》,昨晚娃回家背过。
还有娃带回去的树叶画,可真是太好看啦!听说每个人作的都是不同的花,就是一点不好,拿回来的花,怎么只给他娘,不给他爹?他爹也想去工厂显摆显摆的好吧?
与众多心思各异关心学堂的家长不同,解决完学堂问题的周大江,最近很是烦恼。
原因无它,闺女要的店铺他没买着,自己要买的地也没买到。
而且也不知大柱娘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他要买地,天天上门来找他,让买她家的五亩坡地。
因为媳妇有过话,所以周大江也不吐口,逼得大柱娘没法,就在周大江家的门口嚎,
“大江,大江媳妇,我错啦!我当初不该猪油蒙心去编排你媳妇,你们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真知道错啦!你们就原谅我吧!
我家大柱还等着钱去救命呐!你们就行行好,把这地买了吧!”
她这一嚎,原本不知道此事的人都知道了。
有知道原委的,暗地里会骂一声“该!”
还有那不知原委的,见周大江明明有能力帮却不帮,人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就难免指指点点。
气得陈秀英在家直摔鸡毛掸子,周大江看媳妇这样,也大气不敢出。
最后,还是周母听到动静过来,把人给支走了。
周母也知道陈秀英气,于是就开解媳妇道:“我知道你心里膈应,说实话,我也膈应。但跟那种人较真生气还真犯不上,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旁人爱咋说随她,她爱说也是因为眼气,眼气咱家过得比她好,所以找点不如她的地方拿出来说道说道。你跟这样小气没见识的人计较,是不是显得咱也不大方?
听娘的,人往前看,那地是好的咱就要,要是不好咱就告诉她不要,无关其他,听到没?”
陈秀英被婆婆一开解,自己也想开了,讨厌那样的人,让周大江打交道就是,犯不上跟地过不去。还把自己气够呛。
于是,周大江就在里长的牵线下把地给买了。找里长纯粹是担心大柱娘回头再反咬自己一口,有个人作证,以后自己也方便。
不过,即使买了这五亩地,也才花了二十五两银,距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太远。
周大江想了想,去县衙走一趟吧,正好把去年的半成利润,五十两银子给带过去,当初自己立的契,这时候也该兑现了。
去厂里找马林,将去年的五十两银子给支出来,刚要走,周大河就追了出来,“二哥,货这两天就能撵完,咱们什么时候去府城?”
周大江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回了句“等我忙完手里头的事,回头我找你。”就驾着牛车去了县衙。
依旧是“杨大秘”杨师爷接待的他,周大江也不废话,把该捐的给捐了,让杨师爷给开个收款收据,回去好交差,然后就直奔主题,问县衙是否有良田在卖,要是没有田,那山头也行。
杨师爷翻了翻手里的册子,“良田没有,不过山头倒是有一个,不太大,就在你们邻村,有一个小帽山可以卖,可耕种面积约有三十亩,要么?”
周大江一听,心中一喜,来对了。
“要,能带我去看看吗?”
于是,在衙役的陪同下,两人去了小帽山。
周大江不会丈量土地,只感觉这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小,荒地也不少,要是都挖出来,那估计要花费的时间也不少,就,有点打怵。
杨师爷见他有些犹豫,就说道:“这山原本是不卖的,是县令大人到了青山镇后,发现这地一直是荒废状态,觉得可惜,才让登记造册准备卖掉的。而且价格也不贵,你现在买,只要五百两。”
周大江一听,这么便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如果单按耕田算的话,这个价钱不便宜,但那可是山头啊!买下了,这一整个山就都是他的了,就算都栽树也合适啊!
当即决定拿下。
几人回了县衙,付了钱,签了文书,周大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县衙。这么大块地,得好好规划一下。
咱当不了小地主,当个山大王也行啊!
心里一高兴,就开始小歌往外冒,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这里的山歌排对排,
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十八弯弯出了土家人的金银寨,
九连环连出了土家人的珠宝滩。
耶…耶…
吓得路人都离他牛车远远的,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一个劲儿地爷爷个什么玩意儿?
周大江回到青山沟已近日落,他将车赶回老宅,又给牛喂了草料,才回到家。
陈秀英见他回来了,忙问道:“去县衙怎么样?有收获么?”
周大江呲呲牙,“那必须得有了。媳妇,你猜我买了多少?”
“多少?三十亩?”
“不是,媳妇你这就不对了啊!你是不是让许午跟踪我了?”
被牵连的许午,无辜地瞪大眼,“我下午领孩子跑操了。”那意思是我哪有时间跟踪你?
陈秀英白了丈夫一眼,“咱家一共就那些钱,我猜你买三十亩地就是顶天了。”
周大江强撑着道:“也不全对,我买了一座山!”
“扑通!”刚进来的小陈夫子摔倒了。
陈夫子在后面踹了他一脚,“平地摔跟头,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陈明远爬起来,扑了扑裤子上的泥,一脸委屈,“不是,我是被姐夫的话给吓到了。”
陈夫子望向女婿,“你们刚刚说什么了?给他吓成这熊样?”
周大江随口回答老丈爷,“没说啥,就说我刚买了一座山。”
这回换陈夫子差点坐地上,“不是,你再说一遍,你刚买什么了?”
“买山,准确来说,是买了一个山头。”周大江老老实实地解释道。